第38章 郁三的转变

郁三的面前静静地摊着一份卷宗，一份同他当初拿到关于钟净予生平一模一样的卷宗，只是他这次却从字里行间中隐隐地读出了些什么来，胸中急切的探究之心驱使他层层挖掘自己久远的记忆。

他注视着躺在床上的钟净予，这辈子他从来没有如此迫切地求过任何一件事情过，可现在他却急切地希望能立刻就看见她对自己展颜而笑，不管这笑容是狡黠，算计，还是只是单纯的笑；他也渴望听见她沙哑而魅惑的嗓音再一次响起在自己耳边，时而娇媚，时而小性，时而温和，时而暴躁……

而他最最想的则是亲口同她印证一件事情，他与她之间的牵连是否如自己所想起来的那样。

这是什么感觉？好像春风拂过脸庞一样，有些暖暖的又有些痒痒的。

钟净予朦胧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侧着身面对外躺着，屋里的灯光有些暗，恍惚之间感觉到一双熟悉却又陌生的眼睛注视着自己，那是郁三的眼睛，可眸中闪烁的光芒却让她感到十分的陌生。他的脸如此贴近自己的，钟净予突然感到脸一阵发烫，郁三看见她醒了过来，眼中的光芒越发亮眼了，“你醒了。”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只是如今入耳却又感觉多了一份说不出的滋味来。

“原来我还活着。”她笑了笑，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情。她真的活着，而他此刻也在自己的身边，这一切都让她从心里想笑。

“你刚醒，别乱动也别说话。”郁三抬手拢了拢她额间的头发，又替她掖了掖被角，低声说着。

钟净予眨了眨眼睛，刚才说话后果然感到有些接不上气来，而一笑就感觉撕扯到了后背的伤口，剧烈的疼痛感一下子袭来，她思忖着暗器应该是都被取出来了，这伤口愈合怕要还需要点时间。

“要不要喝点水？”他低声问道。

钟净予又眨眨眼，就见郁三起身走向桌子，而自己的目光也跟着他的身影片刻不离，见郁三将放在暖炉里的一个瓷壶拿了出来，将里面的水倒在手上试了试温度，方才又回床前。他将壶嘴轻轻搁在自己的口中，缓缓抬起手，水便顺着流入了干裂的喉咙中，水温温的正适合入口。

钟净予看着他为自己做得之一切，鼻子感到有些酸涩，嘴角却又忍不住上扬，不知道自己是笑还是在哭。郁三放下水壶后又用他微凉的手指替自己抹去了从眼角溢出的泪水，微笑着说：“我知道伤口很疼，可你这次中了不下五六件暗器，如今恢复成这样算是很快了。”

钟净予看着眼前的郁三，听了他的话，暗暗叹息。他这一切所作所为是因为自己替他挡了暗器的缘故吧，心中感慨万文，他的身心都一直担负着沉重的担子，而从小感受那冷漠的亲情又慢慢将他的心包裹束缚了起来。难为他现在竟然对自己偶然流出的一点点关心与温情来，只因他终于明白自己对他的是没有坏意的了吧，这些日子的相处，自己默默付出的情意他却又能感受到多少呢？是不是真的能安慰到他孤独的心，哪怕是一丝一毫……

郁三此时看着钟净予，她眼中的神色不知道是怜惜，还是埋怨，甚至是有些无力？仿佛又都不是，好像有种自己说也说不出，猜也猜不透的情感在里面。她的脸色十分苍白，慢慢闭上眼又沉沉睡去，屋外天已近亮起来了，这一夜总算是已近过去了，可他此时此刻，心却反而感觉没有了着落。

一觉醒来，钟净予感觉精神好了很多，背后的伤竟然也没有之前那样疼痛难忍了。她刚刚撑起身子略微坐起来就见郁三人走了进来。

他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一碗清粥，几碟清淡的小菜。见她起身，将盘子放在桌上快步走到床边上，在她背后放上一个十分柔软的垫子让她靠着，这才指了指桌上的盘子，开口说：“要吃点东西么？”

“曹幽派来的人呢？”钟净予醒来第一个就是想知道这个。

郁三摇了摇头，平静地说：“没有了。”钟净予心中了然，自己到下去的那刻听到的惨叫身应该是对方发出来的，“还会再有下次吗？”她又忍不住问道。

郁三看了看她，说：“先吃点东西吧，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的。”转身端过食盘，将一勺粥送到了她的嘴边。

钟净予略微垂下眼帘，怎么说他们夫妻都做了这么久了，郁三这番举动竟然让她感到有些难为情起来。她低着头，默默地一口口吃着他源源不断送到嘴边的粥，突然她抬起头，瞪着郁三，说：“你武功好得很啊。”她突然想起那晚他快得让她愕然的身手，直觉让她觉得他的武功绝对不比钟离差，甚至可以说是高过钟离的。

“当初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也没想过会像现在这样。”他的口气平静轻松，给她喂粥的频率丝毫未变。

钟净予这次没有顺从的张口，直到郁三疑惑地看着她时，她这才眯着眼瞪着他说：“强身健体？当初是谁因为生病将一大摊子的事情推到我身上来的？算我钟净予这次看走眼，以为你郁庄主从小体弱需要帮助才想着嫁你为妻！”她抬手将粥推到一边，接着说：“看来爷要不是生下来就是做庄主命，我看这天下铁定会多一个名伶红角出来。”

“因为我体弱需要帮助，所以才嫁给我？”郁三抓住了她话中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信息。

钟净予突然闭了嘴不再说一个字。而她刚才的话又勾起了之前郁三之前迫切想跟她进一步证实的信息。看看她微红的小脸与炯炯有神的眼睛，现在应该是时候了吧。

“净予还记得之前我问过你我是否有过交集的问题吗？”他低声问道。

“那你也应该记得我对你的回答。”她心中有气，还有些尴尬，刚才一不小心把不想说的话说出了口。

看来他的妻子是不会如他所愿自己原原本本说出来的，她的记性可真好，而且说一不二，他会牢牢记住这一点的。

“我们是不是十五年前见过一面？”

钟净予一怔，他真得记起来了！还是他查出了什么？他的这句话让她心中震惊不已，却又有着强烈的喜悦。她眨眨眼，看着眼前的那个人，他真的开始在乎自己了，因为只有当你在乎了一个人，才会想着要去了解一个人的所有一切，正如她十几年来总是默默关注着和他相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