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林伟跟古月华都是穿着同一种的病服,两人分别躺在病床上,表情各异的看着对方。
古月华的脸上,有感激,有怜惜,有欣慰…而林伟一直都是轻松的笑着,就这么笑着,笑到古月华的心里感到温暖。
护士将“母子”俩轮流推向手术室,后面的父女俩目光紧紧盯着病床,心里默然祈祷,希望手术一帆风顺!
随着手术室的大门关上的那一霎那,病床的两人都是向后面微微一笑,表情淡定轻松。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万事皆不可强求!命运的安排在血液融合的刹那凹现精致,十几年的等待,十几年的期盼,终于要慢慢化为现实,任何的荆棘都阻止不了亲情的呼唤。冰山一角,浮出水面。顺藤摸瓜,追根溯源。落叶终究要归根,游子也难逃的母亲“手掌心”!
病房的灯光集中打在古月华和林伟的两张病床上,由于灯光的耀眼的缘故,令人眼神微眯!主治医生低下头对两人耳语几句后,林伟和古月华相视鼓励一笑,闭上了双眼,然后医生和护士开始忙碌起来。
“先打麻醉”随着一声令下,护士拿出针管给两人注入全身麻醉,林伟的意识开始变得萎靡,可是眼前却出现一幅幅虚晃的画面,分明是自己小时候在摇着拨浪鼓逗在摇床里的妹妹开心,鹅卵形的脸,清澈乌黑的大眼睛,妹妹的样子原来一直没有变,从小就着美!就在自己的身后,站着爸爸妈妈,他们笑的很开心,脸上幸福洋溢…
可是随后画面逆转,爸爸妈妈在吵架,他们吵得很凶,凶神恶煞,犹如仇人一般,眼里腥红!妹妹在摇篮里嚎啕大哭,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在干什么,傻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妈妈突然把一张全家福的照片给斯了,然后转生抱着妹妹就走,临走时就看了自己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那个地方就剩下垂头丧气的爸爸和面无表情的自己,还有散落一地的照片!变得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不见,头顶只剩下那刺眼的灯光。
许久以前的记忆原来自己还自己的这么清楚!怎么以前就想不起来呢?随着麻醉的深入,林伟的思绪越来越模糊,眼神越来越空洞。就在完全陷入无意识的那一刻,一颗蓄藏已久的眼泪悄然滑落…
这算是一种偿还吗?父亲多年前丢下的母女俩,恐怕在夜深人静时心里也会有一种深深地愧疚感吧?!今天,父债子还!即使这点远不够,不过今后,妈,你们一家人就让我林伟来照顾吧!就算倾尽今生所有,也要给你一丝安宁。
灯光变得越来越集中,医生的神情逐渐紧张!手里的手术器械不断地变动转换。一根血管插入林伟的手臂,一股殷红的血柱从林伟体内涌出透过仪器传输到另一边古月华的身体内,源源不断!
古月华原先坏死的血液被医生抽出了大半,原本苍白而干瘪的皮肤现在慢慢变得饱满红润!而此时林伟的情况却于此刚好相反,脸色变得苍白,像是覆盖上了一层冰层,略显晶莹之色!
不过这一切都是医生意料之中的事,一切按部就班,没有发现血液排斥不融现象,一丝也没有!
这一点不免让医生感到很疑惑,按理说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血型再怎么接近,多少还是会发生点排斥现象,那才是正常!可是,面前的这俩个人怎么会如此顺利,怎么会?…医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怎么可能呢,该不会?算了,当下还是手术要紧。
里面的一切情况对于守在外面的古晓熙和冷东林来说是一无所知,古晓熙坐着嫌椅子扎屁股,站着又觉得身体在晃,来来回回多补,前前后后团团转,丝毫没有平时的那般云淡风轻。冷东林虽然没有古晓熙那般的来回走动,但是坐在椅子上冷汗直冒,心里的焦急可见而知!
他们都知道这个所谓“换血“手术危险程度有多高!“换血”简单来说就是把一个人的血液换到另一个人的身上,想一想一个人的身体里没有了血液会发生什么!干尸!木乃伊!
所以,这个时候换血的度就必须要掌握好,才能同时保证到两个人的生命安全!但就算命保住了,估计也要休息好一段时间才能让失去的血液给补全。不过这也是万幸了。
手术室,医生的额头上突然热汗直冒,一旁的护士赶紧拿出纸巾来擦拭。眼睛死死地盯着计算机仪器上的电流信号的波动,刚刚突然出现的那一幕差点让原本整个顺利进行的手术失败!
林伟身体里的血液在输出的时候突然被阻碍了,出现了断层!让古月华的身体出现了一丝排斥,这说明什么?唯一的解释是林伟的身体里带有遗传病!虽然不清楚这是哪种遗传病,但是这种遗传病以血液为载体传输到古月华的体内在刚开始接触的刹那发生的排斥,随后立即又融合起来,说明…说明古月华的体内也带有这种遗传病的DNA!
难道…此时医生心里也是越来越确定面前这两个人是有血缘关系!而且是及其相近的那种,不然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还有一个疑问压在医生的心头,就是两人身上到底是哪种遗传病,会不会影响到这次的手术?唉!一时大意,手术之前没有仔细检查林伟的身体!现在也只能看造化了!医生心里无奈的叹道,没想到自己作为医生,还信造化这种东西?太讽刺了!
不过更遭的情况没有发生,血液还在传输,脸色红润的继续红润,脸色苍白的更加苍白,脸色紧张的依然紧张…
“快了,快到那个点了!”医生看着仪器上变化,心里默念道。
“快!关掉血液透析仪,把传输降到最小值!”医生嘴里喊道,旁边的护士闻声熟练地操纵起来。“注意脑电波的变化,快给病人注射吗啡液!”看到病人电波的急速变化,医生心里也是提到嗓子眼上,此时才是手术的关键时刻,一个不小心不仅会导致手术失败,而且两人的性命都会永远的留在这手术台上。
血柱的速度慢慢降低了,最后至虚无,输送管上处于真空状态。
“怎么了!”医生突然看到一股血柱从古月华那端流出来,怎么会流出来?难道是血液值达到了饱和,过剩了?像这般流下去,古月华又会出于极度缺血状态,那刚刚输送的血就不能完全覆盖住以前的病态血液,如果是那样的话,病态血液就会占大部分,古月华身体内的新生血液就很难形成结成抗体,那么输进的血就跟注入葡萄糖没什么差别!
赶快找到问题所在,血液自己流出来,说明内外压强差不一样,身体内部的压强要大于外面空气压强,那么…那么问题应该出在输送管和身体接触的地方,擦了擦身上的冷汗,顺藤摸瓜的找下去!
“啊!该死,这边启动旋钮怎么没有关掉!”主治医生心里大惊,原来不知道是哪个护士的一时疏忽的缘故,才出现了刚刚惊心的一幕,不过现在可不是发火的时候!
“快拿来气压仪,接到那边的借口”医生迅速伸出手指指向林伟那端的输送接口,护士闻声行动。
“调到高于标准气压0.5atm”医生看着转过身看着气压仪的数字变化,对正在操作的护士说道。
现在输送管的气压要稍大于古月华身体内部气压,所以刚刚流出来的血液好像感受到前方一股无形的压力,身体慢慢蜷缩,拼劲全力往前冲,但那股压力像一堵墙一样岿然不动!而且还有向前推进的趋势,慢慢的血柱逐渐又压缩回古月华的体内,直至最后一滴时,医生立刻关掉古月华那端的输送旋钮,唔!还好,没出什么事,一切平安……
护士很快给两人大瓶小瓶的挂起了点滴,足足有三四瓶。古月华虽然出了点小插曲,不过情况还好,脸色有点接近普通人了,而林伟这个时候怎么看怎么想擦了粉的日本艺妓!一脸粉白。估计没有一两个月事不能下床。医生也是给林伟挂起了氧气罩,让他慢慢恢复心率。
这次手术总体来说还是比较成功的,虽然出了那一点小插曲。不过老辣的医生依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这两人有血缘关系为什么一开始不说,要装作陌生人?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而且两人身体内的遗传病还是个定时炸弹!可能暂时威胁不到生命安全,不过遗传病终究是遗传病,尤其是那种“传男不传女”的疾病更加难治,有些还是不治之症!不知道古晓熙有没有携带?唉!还是以后找个机会告诉他们吧,让他们提早有个准备。
做完手术后的一切后,医生推开了病房大门,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呀!清新,自然不像里面压抑的,让人心头颤得慌。算算时间差不多已经过了半天时间了,虽然在里面没有时间概念,不过看现在天都快黑了。
看到大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古晓熙和冷东林立马凑到医生身边,慌忙问道,“医生…”
医生看到两人焦急的表情后,轻松点头道,“手术还不错,一切顺利”
医生这句话,绝对是定心丸,无价的定心丸!古晓熙身体一软,摇摇晃晃的,幸好被一旁的父亲注意到扶住了,可能一直来回走动的缘故,古晓熙身体麻木了,听到医生的那句话,单了这么久的包袱在现在终于可以放下了!紧张的神经一松弛,身体就形如枯木般摧枯拉朽的软了下去。不过只要里面的人平安,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医生,现在可以进去看看他们吗?”古晓熙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语气有点虚弱的问道。
“进去是可以,不过要小心点,病人还在麻醉状态,需要好好休息,你们不要吵醒他们,而且等病人醒来后,你们还是多准备点补血的补品,那两位病人现在目前都继续补血”医生对古晓熙嘱咐道。
古晓熙闻声点点头,然后就和父亲轻手轻脚的走进去。手术室里灯光昏暗,两张病床相对而立,古晓熙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现在安静的躺在上面,表情安宁,林伟的嘴角还露出一丝笑意,可能是潜意识吧!
两人虽然一直都处在昏睡状态,不过呼吸稳定,古晓熙和父亲当下也是松了口气,平安就好,平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