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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于明慧穿了一条低胸的淡紫色碎花连衣裙,显得华丽而不失端庄;尤其是胸前那个蝴蝶结,使其看起来可爱而又落落大方。丁俊杰仍然穿着那件淡蓝色长袖T-恤儿、黑色运动裤和白色运动鞋。主持人报幕之后,他们的演奏开始了。这首曲子在轻灵、悠扬中透出隐隐的忧伤;再加上小提琴那种特有的音质,更渲染了伤感的气氛。听着他们的演奏,让人感觉时间像凝固了一样。刘兴宇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他感觉自己全身心都沉浸在那键盘和琴弦所营造的奇幻梦境中了。这时,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感到心头一股热浪上涌,然后,禁不住鼻酸眼热,感觉泪水在眼眶中不断地蓄积。他心想: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对于明慧……不!我只是被这首曲子感动了而已!而且,不能让自己的情绪泛滥下去;要是让于明慧看到我这个样子,更说不清了。想到这儿,他站起身来,快速走出了礼堂。在外面,刘兴宇迅速掏出餐巾纸把眼睛和鼻子处理了一下;这时,里面传来了热烈的掌声。刘兴宇犹豫了一下,还是边往里走,边给他们鼓掌。那时,于明慧的目光正在台下急切地搜索着,当她终于看到刘兴宇时,才惊魂甫定般地舒了一口气。她望着刘兴宇微微一笑,刘兴宇也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不知为什么,那个晚上,刘兴宇的心情一直都难以平静……

星期一,上晚自修的时候,刘兴宇问于明慧:“你那天晚上跟丁俊杰合奏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D大调卡农》,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们演奏地真的是很好;虽然在配合上稍微有点生疏,但整体的感觉仍然很不错、很有感染力!”

“谢谢您的夸奖!”于明慧想了一下,说:“不过,那天你原本是坐在中间的,怎么跑到后排去站着了?我还以为,是我们演奏得太难听了,你要躲得远点儿呢!”

“哈!怎么可能?”刘兴宇极为心虚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说:“我觉得那首曲子给人一种最纯粹、最质朴的感动——如果那还算不好听,世上怕是就没有好听的音乐了!”说话时,他明显加大了音量——一切说瞎话的人都喜欢提高嗓门来掩饰自己的惊惶。

“算你识货!”于明慧斜眼看了刘兴宇一下,然后转过头,悠悠地说:“也不枉了帕赫贝尔的一片苦心。”

出于礼貌,刘兴宇不得不饶有兴致地追问:“怎么?这里面还有什么典故吗?”

“哎!看在你还算识货的份儿上,我就给你讲讲这首曲子的故事吧!”于明慧轻轻吐了一口气,说:“这首曲子的作者是德国人帕赫贝尔。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成了孤儿。后来,他被一个小村子里的琴师收养了;并在其教导下学会了弹钢琴。

他们村子里有个大财主,财主有个漂亮的女儿叫芭芭拉。有一次,芭芭拉在教堂听到帕赫贝尔弹钢琴,她被琴声中所饱含的悠扬缠绵的情韵深深地打动了。自那以后,芭芭拉就爱上了他……”

听到这里,刘兴宇轻轻抿了一下嘴,心想:这倒不错!弹钢琴还能给自己弹回一个媳妇儿!早知我也该去学学弹琴了!这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问题,转念一想:对我来说,这不又是一个表现的好机会吗?看于明慧那认真的样子,显然,她对这个段子的意境很神往——不错!我可以好好发挥一下了……

于明慧没有注意到刘兴宇细微的表情变化,她继续说:“为了能够更多地接近和了解帕赫贝尔,芭芭拉就去找他,说自己很喜欢音乐,希望可以拜他为师,跟他学习弹钢琴。在学习钢琴的过程中,芭芭拉更加确定了自己对帕赫贝尔的感情。但芭芭拉的目的并不是学琴,她几乎没有把心思花在钢琴上,所以遭到了帕赫贝尔的责骂。在帕赫贝尔看来:像芭芭拉这样的富家女学钢琴,不过是一时兴起图好玩罢了。因此,他很快就把这个来‘捣乱’的学生给劝退了……”

这时,刘兴宇嬉皮笑脸地说:“这个‘怕’老师不但严格,还有点儿脾气——喜欢开除学生呢!”

于明慧停下来,征征地看着刘兴宇,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在想——那位‘怕’老师,他在开除学生的时候,退不退学费呢?”

“啊?”于明慧似乎没料到听众会提出这种古怪的问题,一时间,她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你说,他要是不退学费,就这么把学生开除了,这倒是挺合算的买卖啊!还有,那个叫什么‘粑粑’的小妞,她真的漂亮吗”

“这个……”于明慧一副很窘的样子说:“我怎么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我在想,出现这种情况,要么那个‘怕’先生是——”刘兴宇本想说是“GAY”,想想不合适,于是说:“是块木头;要么,那个‘粑粑’小姐,实在是美得风格迥异,与普通男人的审美观大相径庭;否则,就说不通了。”

“怎么会这么说?”

“这个嘛——因为,我也认识几个教钢琴的老师,其中有两个男老师,我跟他们还挺熟的。据我的了解呢,那两个家伙,称他们为‘色中恶鬼’,简直是对他们的藐视!总之呢,只要是18-28岁之间的雌性动物,一旦被他们盯上,基本都很难幸免于难——那些女生,只要听说对方是所谓搞艺术的,一个个全都神魂颠倒,让她们干什么都愿意……”

“嗯!”于明慧清了清嗓子,然后板起脸来问:“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啊——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起这些事,你继续说!”

于明慧看着刘兴宇,眉头微皱,想了一下,继续说:“所以,为了改变帕赫贝尔对自己的印象,芭芭拉回家后拼命地练琴,终于在一次钢琴比赛中获奖。于是,芭芭拉拿着奖杯去找帕赫贝尔,想趁机向他表白。但当她到帕赫贝尔家的时候,却只见人去屋空——因为那时帕赫贝尔已经被征召去打仗了……”

“等一下,”刘兴宇抬起手,思量了一下,说:“那个‘粑粑’小姐学琴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向‘怕’先生表明自己的心意呢?”

“呃……”于明慧有点被搞懵了。

刘兴宇追问道:“难道说,德国也有所谓‘师生不得相恋’的陋习吗?难道他们不知道杨过和小龙女因此而造成的悲剧吗?”

“啊?”于明慧彻底被绕晕了,心里不禁怀疑:我刚才到底说了什么?她连忙稳定情绪,整理思路,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她勉强笑了一下,说:“不好意思,你刚才提的第一个问题是什么?”

刘兴宇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好让自己不至于笑出声来,而且,他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了。于是,他极为配合地把自己的“疑惑”复述了一遍:“我刚才问——那个‘粑粑’小姐学琴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向‘怕’先生表明自己的爱慕之心呢?”

于明慧想了一下,斟酌答案的同时回答:“这个……我想是因为……因为她害羞啊!人家是小姑娘嘛!”

“害羞?”刘兴宇点了点头,说:“啊——这还真是个很经典的理由。不过,在学琴的时候,两个人经常腻在一起很长时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个时候,她就不害羞吗?”

这时,于明慧似乎突然绕明白了,在这种情况下,她就恼了。她重重地喘了一口气,瞪着刘兴宇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还有完没完?”

这下,刘兴宇终于如愿以偿地领教到‘河东狮吼’的威力——虽然这只是初级版的‘狮吼’,但其震慑力以足够扑灭刘兴宇的嚣张气焰——那时,他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迅速萎掉,继而惶恐道:“不好意思,你继续说!我再也不插嘴了!”说着,他在嘴边比划了一个上拉链的动作,象征把自己的嘴封上——由此可见,对付无赖,就是要使用强硬和非常的手段!如果刘兴宇高中时的老师们也能有于明慧这样的气魄,又何须在痛苦和压抑中度过三年——至今有一些老师仍会时常从噩梦中惊醒过来,与此同时,刘兴宇那令人发狂的提问,仍然回响在他们的耳畔……

于明慧轻轻皱了一下眉,又继续说:“那个时候,芭芭拉下定决心要等他回来;这一等,就是三年。在这期间,一个富家子弟图贝尔看上了芭芭拉。他很清楚芭芭拉只钟情于帕赫贝尔,就设下一条毒计:他花钱让人从前线运回一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并重金收买了帕赫贝尔的邻居,让他在辩认后谎称那就是帕赫贝尔——因为当时帕赫贝尔的养父已经死了,熟悉帕赫贝尔体貌特征的只有这个人。所以芭芭拉相信帕赫贝尔真的已经死了,她趴在那具尸体上哭了三天三夜。然后,就上吊殉情了。

而帕赫贝尔在战场上经历了九死一生之后,对人生有了新的感悟,他这才意识到,其实自己早就爱上了芭芭拉——只是那个时候自己没有察觉。当时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再见芭芭拉一面;并要为她创作一首曲子——人总是这样,失去了,才懂得珍惜。”说到这儿,于明慧意味深长地看了刘兴宇一眼。

刘兴宇微微侧过头,避开了她的目光。

于明慧沉了一口气,继续说:“在芭芭拉自杀后的第二个月,帕赫贝尔回到了家乡。他从村里人口中得知了芭芭拉的事。之后,他仰天长啸,并放声恸哭,直到昏死过去。醒来后,他忍着巨大的悲痛,写下了这一曲《卡农》。而这首曲子在随后300多年的时间里传遍了全世界,并感动了无数的人……”

故事讲完之后,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刘兴宇心想:虽然是在地球的另一边,但这种乡土苦情连续剧,剧情都是惊人的相似啊。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继而发表了一段审慎的言论:“哦!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段凄美的故事。难怪那首曲子在婉转悠扬之中透着一缕隐隐地忧伤。”

这时,赵海波来通知刘兴宇,让他去院办公室。顿时,刘兴宇的脸就像苦菜花授了粉——迅速黄了。他心里惊疑道:难道是东窗事发了?仔细想想:自己好像没干什么坏事儿啊?这才稍稍安稳下来,一问才知道:他被选上参加辩论赛了——接下来两周的时间,他们要去参加院里的集训。刘兴宇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并且很谦逊地说:“没想到,还被选上了!”同时在心里想:这下,你们识得老子这块金镶玉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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