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遇到连城那天是星期一,彼时山风未摇水未动,绿树不摆车没停。地球人的生活总是会保有一贯的无趣性。所以当我眼尾的余光略过他时,便觉那一日收获颇丰。因为,他很帅。
连城的样子,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偶像剧花样美男。当时作为一个17岁土鳖高中生的我,因受审美局限,所以影响了客观判断,以致贻害整个青春期。
那是遛猫的路上,他向我迎面走来,眼尾余光的收获使我面部十分矜持,内心无比邪恶。你知道的,少女幻想中的剧情,“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之类的东西令他与我的擦肩而过引发一场唯美浪漫的爱情。可真正的剧情中却没有擦肩而过这样东西,因为我很快就发现他压根就是冲着我过来的。
但凡陌生人拦路,不外乎劫财和劫色两种可能。劫财被我主观排除了,你见过劫匪把你诱骗到冰城请你吃冰激凌然后再实施抢劫的么?
伴随着他的沉默,那冰激凌差不多被我吃干抹净了,抬起头的瞬间,看到他满足的笑容,我忽然明白什么叫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紧接着,我问了一句让自己一世英名尽毁的话。
“你,暗恋我么?”
“不是...”
“难不成你看上希瑞了?”
连城有点小错愕,不知是因为没悟出希瑞是谁,还是被我一语中的之后的无地自容,总之为了化解前一句失败的试探带给我的挫败感,我又说了许多不在剧情的话。
“希瑞做过绝育手术,而且她这个品种非常少见...”
“不是...”
“那是谁?”明知道他肯定是想说点别的,可是听到那个不字我就忍不住想要打断他,耍耍无赖。
“谁也不是!是别的事”
“说。”
“我想跟你合租。”
“noway”
“好处是环境卫生以及温饱问题都将不是问题,坏处是我交不起房租,不过我知道那是你的房子而且你不缺钱,并且我可以以人格担保我绝对会安分守己。”
“安分守己那就哪凉快哪歇着去呗。”我站起身就要撒油拿啦。
“我会做狮子头,还会做红烧肉!”
好吧。这就好比一场战争,显然他之前的小弓小矛对我的碉堡来说无异于鸡蛋碰石头,可是他最后的红烧肉却像一颗加农炮将我的城门一瞬间粉身碎骨。看过银魂么?他在我心中的形象直接从伊丽莎白变成了冲田总悟。
“我可是有个黑带三段的表哥,如果你图谋...”我转身逼视他的双眼说到。
“这个你放心,我是gay。”
其实我很想在这弄个分割线或者留白大半页什么的。因为当时的情景到现在仍然使我有种消化不良的感觉。不过现在,按照国际惯例,我有必要交代一下故事背景顺便续接下文了。我不喜欢吊大家的胃口,我喜欢坦白从宽。
所以动动脚指头也能猜到我是个独居少女(当年应该算得上少女吧?)。就是17岁那年,父母离异,母亲远嫁上海豪门,父亲奉子成婚。由于千里之堤是溃于蚁穴的,所以我独立的很早,并且内心深处有一点孤傲,要我寄人篱下不太可能,最后的结果就变成了“父母共同抚养,独居。”
至于陌生的连城了解我的途径,容我说说原因,相信任谁也不会感到意外。
我们学校是全中,初一到高一的演讲比赛,艺术节,运动会,广播站,校报,其实一直就是乔宝宝,任某,梁某和我四个人在前边抛头露面。校外的混混有些于我相熟。每天放学都会在小区的便利店买烟,抱着猫出来溜达。成绩优异,才女光环,行为污点,特殊家庭。
许多双眼睛盯着我,你可以想象一下这样的场景,无数细小的眼睫毛前仆后继的戳着你的脊梁骨,让你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只豪猪。有时候看到美国拍的那些个青春校园电影,常常自比其中的万年女反一,拉拉队长,舞会皇后。我很羡慕她们,因为我没有那么傲人的身材,也没有她们想要掌控一切的勇气。我只是个孩子,从没参加过家长会,却成为被大多数女孩的家长勒令禁止交往的对象。所以直到毕业我也没有认全同班的同学,不过我也有自己的小世界。
乔宝宝当然是第一个知道连城低调入住我景府的人。当我面无表情的叙述完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时,歪在上岛那厚厚大沙发上的乔宝宝一只嘴角抽动了几下,她做这个表情的时候像极了某些男性悲催漫画人物,可是放在一张美女脸上,让人极度无语。抽抽完了她就找到了一直被我忽略的事件主线。
“他为什么要住你家?”我愣住了,突然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火星,难道是因为见到美男激动的忽略安全常识?
“你猜?”我摆出一副故作玄虚的样子反问她。
“我猜你猜不着。”她又抽了两下嘴角。
“你再猜?”我悲剧的定格着前句的表情,势将傻子装到底。
“我猜你昨天没吃药,嘿嘿。”
“嗯...一定是因为你又偷了件白大褂跑出去了,他们就忘了我的药。”
“哈哈哈...”“哈哈..”
乔宝宝是那种最好的朋友,善解人意,且不在乎别人的眼光,这座城市许多的咖啡厅,饭店都见识过我俩的大笑,荡气回肠的。
那时候开心是件太容易的事,乔宝宝和我最无聊的时候会站在班门口,盯着每一个进教室的人刻意爆笑,他们的反应常常让我们乐的嘴也歪了,泪也抖了。好丽友的广告做的挺好的,好丽友,好朋友。朋友之间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分享。所以,回到合租事件上,我们决定当时就把连城提来二堂会审,并冠名曰:好丽友杯景府新房客总决赛。
连城带着他脑门上细密的汗珠和一个脏兮兮的篮球走进了上岛,而乔宝宝在他人未置桌前时就迅速把忙着张望的脑袋转回来,义正言辞面色沉重的对我说:“这种极品一定要拿下,我挺你。”她此番话一出口我就知道,如果我说人家有女朋友了,她必然会说,结婚了还能离呢,不过等着她的不是这个,我强忍着笑告诉她:“人家喜欢男的。”
之前没有告诉乔宝宝就是为了再多看一次她这个抽动的嘴角,她果然给面子,就在连城招呼也不打一屁股坐到我旁边把沙发坐出一个大坑的时候,她抽动了...她的嘴角越看越有拿个奥斯卡小金人的潜质。
“呵呵。”连城抢镜成功。
“咳、连城,乔宝宝。”我简要的引见了一下。
“嘿嘿。”“呵呵。”
当时我有种这两个人是来相亲的错觉,脑门三道竖线。
“那个,有个事想问你一下啊。”现在场上的情况是乔宝宝主动出击,我在桌下狠狠的踹了她一脚,本意是想提醒她不要在一个gay面前做无辜小白兔状,后来发现她完全没被打断也没有回应,没事做的我只有眼珠子瞎溜达了。
其实他们聊天的内容我完全没有在听,说实话,后来想想我觉得虽然连城一个少男自己出来要不花钱住进一个少女的单身大宅这事挺不寻常的,但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所以其余的时间我都在借这个机会细细的观察连城。
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