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打到车回了宾馆,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若是平常,肯定刚来精神。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宇宙问,“两位姑奶奶明天要去赶海么。”
“我听宇未闻的。”我十分挑衅的拿眼睛横着宇宙说。
“诶哟~~”乔宝宝和宇宙共同嘘我。
“哈尼,我在你心中也是这种形象么?”我装的跟个小白兔似的挽住宇未闻仰起脸问。
宇未闻低下头,特别认真的看了我一会,笑着点点头。看了他的反应,我本着破罐子破摔的精神,两手甩开,一边大步流星的朝自己的房间走,一边放出话,“怎么不去,你们都给我早点起。”等耍帅耍完了,站在房门口,才发现房卡在宇未闻身上。
我一回头,正好看到宇宙冲着宇未闻十分暧昧的笑着说,“晚上少做几个俯卧撑,小心整出脑震荡。”宇未闻搂过乔宝宝的肩冲宇宙回了句,“你一个人也注意点,小心遇着女流氓。”然后乔宝宝十分配合的跟着宇未闻转身就朝着我走。那边宇宙脸上跟个调色板似的,自己五颜六色了半天,憋出一句,“宝儿,你要跟这个禽兽走,我不拦你,但是你得把钱包还给我,房卡还在里头...”乔宝宝听了终于憋不住笑,扭过头跑到宇宙身边赶紧挽住他,准备回他们房间。宇未闻走到我身边,正要掏房卡,忽然一回头,掏出晚上抢...哦不,捡回来的那200块钱说,“宝宝,你的小费忘了拿。”乔宝宝皱着眉骂,“去你的,臭流氓,景琼好好管教管教他。”说完俩人进了房间。
我低着头在宇未闻后腰上使劲拧了一把,宇未闻抓下来我的手,使特别大劲把我悠进房间,拿脚踢上门,从背后抱着我说,“我以为你到死也不会吃我醋呢。”听了这话我更加郁闷,狠狠踩了他一脚取下包转身往他脖子上一挂,走进浴室。
家里的镜子不如宾馆的这么大,也不知道是那宾馆的灯光太温柔还是浴帘的颜色太浪漫,当我一边解开头发一边看着镜子中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紧紧跟着我,盯着我看的宇未闻时,心中忽然滚动出一行字幕,此生非他不嫁。想完不由莞尔。
宇未闻拿起梳子帮我梳顺长发,驾轻就熟的从我包里翻出小发卡,大手一捋帮我把刘海夹起来。然后把下巴放在我肩上,看着镜中的我说,你还是没有门帘比较好看。我漫不经心的说,是么。他点点头,弄的我肩膀十分痒痒,我扭扭身子想挣开,他却抓住我两臂,把脸贴在我脸上,接着说,本来脸就小,还要盖一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虐待你呢。
被他这么一说,我十分来劲的跟他挨个比我们脸差了多少圈,眉毛差了多长,眼睛差了多大,鼻梁差了多高,嘴唇差了多厚,就差没比谁嘴里的牙比较多了。最后他忽然咬了咬我的耳朵,说,还有一样东西你忘了和我比。我问什么东西?他说,胡子啊...说着拿起我放在洗手台上的眼线笔,一臂箍起我两条使劲扑腾的胳膊,硬是给我画了两撇八字胡。
待他放开我,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半低着头像贞子似的瞪着他。他完全忽略了我的个人情绪,饶有兴致的掏出相机围着我咔嚓咔嚓的照,一边照还一边拎我的胳膊或者捏着我的下巴,摆出各种各样的古怪造型跟他自拍合影。等他闹完了,我依然摆着那个女鬼造型瞪着他,谁知道他连头也不回的说了一句,快点洗完了出来看照片,就走出了浴室。
等到我出来换他去洗澡的时候,我赶紧捧着相机一张一张的翻看着我们的合影,本来是怕自己的维护了20年的美女形象就此毁于一旦,想先删了为妙。可看了半天,停在删除键上的手始终没有按下去过,照片上的宇未闻笑的像个大孩子,眼睛都咪的看不到了...小酒窝仿佛要跳出屏幕似的那么调皮,有点让人爱不释手的感觉。
相机是宇未闻的,翻着翻着,我看到了许多我从没看到过的照片。许许多多个睡着的我,有些美美的,有些傻傻的,还有大部分都像无脊椎动物,丑的要死,真不知道他留着这些照片是安的什么心。
我正自己摇着头无奈的笑着,突然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120张...56张...
乔宝宝的照片120张,我的照片56张。
很早。
最早的一张是乔宝宝提着行李箱在爬宿舍的楼梯,最后的一张是初雪那天在超市的她。她真的很美,举手投足间像马蹄莲盛开的样子,修长而纯净,皮肤白的近乎刺眼。我使劲揉着眼睛,可还是觉得眼前白芒一片。
“看你是不是很可爱?”宇未闻忽然拍上我的肩。
我眼前忽然浮现出宇未闻的笑脸,温暖的,开心的,他那颗小酒窝在我面前一点一点扩散,一点一点消失不见,变成一大片空白,大的离奇,那片空白慢慢变成运河边的飞雪,在我脑中旋转,漂浮,无声无息的落入尘埃。
我转过身去,我不敢抬头,不敢看他。我把相机塞进他手中,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就是逃离这个地方。
我夺门而出,不辨方向,不停的跑。
可恶的路,每一家店的门面上都画着乔宝宝和宇未闻,嬉闹的样子,开心的样子,宇未闻搂着乔宝宝的肩膀像我走来的样子,他们好般配,甚至比宇宙更加般配。
我也不知道我跑了多久,直到脚下传来的刺痛将我拉回现实。我打量着自己的样子,光着脚,睡裤被风灌满,鼓得像大萝卜,显得我的脚丫像两只鸡爪。真可笑,景琼,你怎么那么可笑呢?
回过神来的时候才感觉到冷,滨海城市的夏天,总是比内陆城市要来的晚一些,夜里更是如此。我倚着一座路灯坐下,把脚掰起来,看到漆黑一片的脚底中沾着许多东西,小石子,纸屑,还有一片易拉罐的拉环。拉环拔出来的时候,一滴暗红的鲜血冒了出来,然后是两滴,三滴...
电影里伤心的人大都感觉不到肢体的疼痛,可我怎么觉得脚丫子那么疼呢,我使劲拍着脚底,奢望着能把脚拍麻木掉,一边拍一边四处张望着,这是哪?还真他妈的陌生啊...我开始在心里咒骂自己,你的脑神经被核弹炸了吗?这可不是你家啊!!!这他妈的是你呆了不到一天的青岛啊!!你要跑也带个手机打110用啊,不带手机带上银行卡也行啊...你怎么跟路灯那么有缘呢,抱着这跟路灯柱子哭死在这好了。我想到了那个我一直觉得最浪漫的故事:尾生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尾生抱梁柱而死。
哈,我还挺有闲心,一个人傻坐在不知道是哪的马路边,想故事玩呢。我怎么到这的我,哦,宇未闻。
在我想起宇未闻的瞬间,我脚边出现了一双鞋。
那鞋怎么那么眼熟呢,怎么好像我也买过这么一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