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没有哪一件事是十分纯粹的。比如爱情很美,可也有欲望在内。
宇未闻不在身边这段日子,我的生活非常充实,可只要有一个人落单的时候就会疯狂的想念他的体温。这让我明白了爱情的珍贵只能体现在当你是一个完整的自我个体的情况下。呸,说这话有点不要脸了,其实这是后来才领悟出来的,作为当时的我只能是感觉身体和心灵一样寂寞,哪个古代人说的人生三大美事是金榜题名时,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啊,前两个根本无法和最后一个相提并论。
在我和宇未闻这段阴差阳错却又忠贞不渝的爱情生涯中,我们都是走了很长一段弯路的。这段弯路并不是他最初对乔宝宝的暗恋,也不是我和宇宙闹出来的乌龙,而是我们爱的把自我都弄丢了,简直是恨不得为他生为他死为他奋斗一辈子,所以遭受一点打击的我们才显得那么脆弱,都小心翼翼的包裹着自己,把对方放到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中。而分开的短短两个月,却让我彻底想通了这一点,于是对我和他的未来变的更加自信满满。
同样不能纯粹的还有亲情。
面对父亲遭遇的那一刻,我是震惊的,也是心痛的。可这万般感受仅限对父亲一人而已。爷爷奶奶十分重男轻女,从小就偏爱我两个叔叔的孩子,他们都是一脉男嗣,膝下一人一个儿子。两个弟弟却是人不大就学了不少东西,当然百分之八九十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像我三叔身上的一些习性已经在二表弟身上展露无余,而就二叔那种出了这么大的事仍然不把爷爷奶奶接回家里的做法,让我对二叔一家都十分不齿。三表弟刚上小学,已经学会了骗钱花,去年过年二表弟还说他竟然在网上用盗号软件盗了二表弟的游戏账号拿去卖钱。90后的未来在我家里看来是十分令人堪忧,可这最主要都得归功于爷爷奶奶惯着,护着。
所以我估计挨打时候没人拦的我将会是这个家里第三代当中,受教育程度以及文明程度最高的一人,很有可能是唯一的一个大学生。不过这可能唯一的大学生最近也产生了不想再继续上学的想法。只能说想来帮父亲的忙是那临门一脚,追根溯源却远远不止于此。
宇未闻几个玩的还不错的同学我都见过。可他们的画画以及审美水准甚至软件应用能力都还远远不及我初中以前的自学水平。而宇宙这个英语系的高材生在考专四的时候做的许多习题,正确率还没有我高。我这个人要强但也十分容易自我满足,我认为专业学习这个东西可以止步于此了,真正要学的东西可能在书里,也可能在现实生活里。
当然我并不是要自满的抨击当代的废柴大学生,只是觉得每个人的人生目标不同,当然要走不一样的道路。退学,经商,或是做点别的什么,这就是我想要去尝试的一条路。
我仍然无法与父亲和他的家人亲密。有些人的爱就是那么狭隘,什么都明白就是一点小事都做不到,首先你被人取而代之,其次你们没有共同的生活基础,再次你的父亲其实也并非良善。这是乔宝宝和我讨论过的,这次回来之后父亲对我的态度虽说是挺友善的,可仔细一回想,他压根就没从他自己身上为我做任何打算,并且还十分不负责任的随便将我置于前途叵测的事件之中,或许他觉得我和母亲都背叛了他伤害了他,但真正看来他骨子里还是把希望都寄托在男丁身上的。
无所谓,现在的我足够坚强。即使是想明白了这一切,我仍然会努力尽到为人儿女的本分,之后才是寻找自己的人生。
大年初一我带陈浩然回家过年。家里的人没有反对可却对他表现的并不怎么欢迎,因为初一那天打雷了。按照老一辈的说法,大年里响惊雷,绝对是个不详的征兆,而这个征兆真的应验了。大年初三,老爷子去世了。
用陈浩然的话说,爷爷是老了。奶奶其实是二房,爷爷年事已经很高。初三我并不在家,后来守灵的时候,我和三婶坐在里屋一边折元宝一边听她绘声绘色的给我情景再现了一遍。好好的一个老头,抽烟喝酒一辈子什么大毛病都没得过,清早还和奶奶逛公园,中午回来忽然说吃不进饭,三婶端着碗软和的面条进屋想劝爷爷多少吃两口,可爷爷却拉着三婶絮叨了一中午,说什么厂子一定要三叔帮忙撑下去,二表弟和三表弟还有景华将来讨媳妇可别再像我父亲那样自由恋爱了,没有好结果的,老婆子以后要是去了,一定得把她还有爷爷的大老婆和爷爷葬在一块,墓地爷爷已经买了三世同堂的,等等等等。爷爷说着说着就睡着了,然后就再也没醒过来看一眼这个人世。
不是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么,这老头怎么连提也没提过我一句。人真的可以感觉到自己命数已尽么,那是怎样一种滋味?虽然老头对我挺不仗义的,可我还是在出殡那天哭的稀里哗啦的,再怎么说我小时候他还给我买过一辆蓝底上边带白色五角星的四轮自行车,毕竟那会还没有二表弟嘛。我越想越觉得爷爷特别可爱,越觉得他可爱心里就越难受,结果我倒是显得像比别人都伤心似的。这可不做戏,是真难受。感情永远是我的软肋,一戳一个坑。
爷爷去世,让我更加坚定了要退学留在父亲的工厂这个想法。所以陈浩然和我,在爷爷的后世料理完之后,便重回了工厂上班。我仍然是隔三差五的迟到,每次赖床之后都要打车上下班,动不动就想吃点喝点新鲜的,就算不去逛街也要在淘宝消费,不仅是我的,还有买给宇未闻和陈浩然的,甚至还在习惯性的购买希瑞用的猫砂和猫粮,精致的小手包永远是我和乔宝宝一人一只。
所以回家一共才呆了两个多月,卡上的钱却不知不觉的少了将近两万,而那一年我的家乡,工人工资基本在千元以下徘徊。我该怎么办?这样下去估计很快就又要向母亲开口要钱,而父亲的事和我不想上学了的事又都不能随随便便让她知道,不然她真的可能要父亲提头来见她了。于是我痛定思痛把网银钥匙扔进了小区的鱼池里,虽然隔天下班就在门卫的桌子上重新看到了那个要命的东西,可我还是硬着头皮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从今天起,每一分钱都必须花在计划之内。传说中的iphone,再见。高跟鞋私人博览会,再见。维秘粉红佳人,再见。景大土财主,再见。
从今天起,请叫我景小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