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最狗血的地方就在于,好多事等你明白过来已经晚了。
没出一个星期,宇未闻的双亲就大举来犯,这些事他就和我说过那么一次,所以当他父母威武的站在我们面前时,我整个人都石化了。
当时我也在公司,按照宇未闻的要求整理我那混乱不堪的收支凭证,所以并没有注意到他接那个电话的主题是什么,只是在他挂完电话风风火火跑出去,10分钟后又带着父母跑回来后,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最开始大家还是非常客气的,看到他们进门,我赶忙从一堆纸片中跳出来,笑的跟个二憨子似的把两位大人迎到沙发里坐下,又手忙脚乱的泡了两杯茶递上。
脸上顶着乖巧两个大字,我识相的坐在阿姨身边,阿姨的眼神看起来非常慈祥,拉着我的手一阵寒暄,之后忽然说,“小姑娘的手,就是又细又白。”
我听了这话打了个寒颤,要是别人这么夸我,我肯定会想也不想就接口说哪里哪里,主要是平时什么也不干。可这话要是说出口了,未来的婆婆还指不定怎么心疼自己的儿子呢…于是我心下大窘,无奈只能装猪头一通嘿嘿傻笑。
宇未闻的父亲表情却不显得多么柔和,从始至终一直坐在旁边没有开过口,然而等到我们三人笑的也差不多干巴巴了,他却直奔主题去了。
“你们到底是怎么个打算,结婚的事情想过没有。”
他刚问完,宇未闻便急切的接口道,“爸…”下文还没出口,公公大人却皱了皱眉头,转过身来问我,“你们俩的事,我给小风在电话里说过不少遍了,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丫头?”
小风是宇未闻的小名,听到这里,我才知道他是真惯着我,不是随口说说。父母给了这么大的压力,他却从没追问过我,一个人全瞒下来了,想到这,我禁不住眼眶一潮,低下头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考虑也得有个时间是不是,爸,我们这的单子,那都是景琼的心血…”看我不说话,宇未闻赶紧替我出来打圆场。
“丫头,这都是小事,不瞒你说,我跟你阿姨结婚晚,三十多才有的宇风,如今我快六十的人了,这两年身子骨不比年轻人了,宇风现在还啥也不懂,他回去,起码还得个几年历练才能接我的班。我们老人考虑事情比你们要想的远。你们年轻人有梦想,想要证明自己是好事,但是家业早晚是得接的,你们这小打小闹的,该停就停了吧,该收收心想想未来了。小风留在这,你们还得奋斗多少年?就算你们自己能吃苦,不想想老的,也得想想小的,以后这有孩子了…”他话说到这,我听见孩子两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一个停字。
“爸!”宇未闻赶在我失言之前接上了话。“这摊也不是说收就收的,我知道你们俩不放心,可是我们也没说不回去啊,总得让人喘口气是不。”
“胡闹!”宇未闻的母亲一声厉喝打断了他的话。
这一下忽然的转变着实吓人一跳,可我也在这一惊中下定了决心,于是抬起头,在这个众人沉默都的当口表述了心意,“叔叔阿姨,别说是你们着急,我们也着急,只不过,这一单确实是来之不易,现在要是跟你们回去了,我们俩对员工都没法交代。不管怎么说,我想等这一单差不多完工就让小风先跟你们回去,我把这边的事情打点一下…也算是给我们点时间好好规划一下未来。”
说完四个人都陷入了沉默,这对我来说简直是种煎熬,自己心里七上八下的,不是怕自己的话得不到让步,而是真真切切的想到我身边的所有人。连城,陈浩然,父亲,我怎么能放下他们,说嫁人就远走高飞了。以前是没人逼我,今天终于意识到这些之后,我脑中只有三个概念是自己必须抓住的,一是宇未闻必须走,二是我必须留,三是非他不嫁。然而这些却显然在一时间无法协调,所以想到这里,我已经做好了要跟他分开一段时间的准备,不免又有些失落感。
沉默间,有人的电话响了起来。
“谁?怎么回事?这个老不要脸的!就这样把,你别声张,我现在就回去,估计到中午了。嗯。”宇未闻的父亲挂了电话,站起来看了我们俩一眼,什么也没有再说,背着手走了出去。
不说话就是默许了么?我稍微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女人,识相的跟着走了出去。
这人脑子一混乱,生理上最直接的反应就是想上厕所。我出了办公室,转进卫生间,隐隐约约间却忽然听到宇未闻都母亲跟他说,“你爸前一段脑溢血,我们俩都没敢告诉你,怕你担心,你这孩子也太不懂事了,哎,你说你哪怕能回去帮他几天,好歹让他调养调养…这外人永远不能依靠,好多事不能落到别人手上,只能咱们…”
随着脚步声的远去,我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却是再也没听到只言片语。
送走了二老,我和宇未闻相对沉默,然而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没有告诉我,照常忙活了一整天,只不过却显得比平时更加劳碌了些,事无巨细该交代的都交代都特别清楚。
晚上回去,他还专门通知了连城下班回来我家,从我这支了钱,找了个借口把我哄出去,想也知道他要跟连城交代装修的事。
所以我回去的时候,在三个人忐忑的目光中,我微微一笑,并无避讳的打算,直直走向宇未闻,只说了俩字,“去吧。”
连城和陈浩然识相的退散了。
宇未闻拉着我的手,走回房间,小心关上了门,他犹豫不决的样子让人看了替他难受。于是我只能默默走上前去,把他抱在怀里。闭着眼靠着他的胸膛,想着要尽量让他放心,便主动开口告诉他,“有问题我再找胡丽回来,你回家吧,放心。”
宇未闻轻轻的嗯了一声,房间内再也无人开口。关于结婚什么的这些事情,我不想主动提,他自然也是觉得不到提的时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中竟有一点点痛,仿佛此刻不是小别而是老死不相往来似的。我知道自己喜欢胡思乱想,所以在心里对这点痛楚一笑而过。
放开他,替他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乱七八糟的东西。做完了这些,我们脸也没洗牙也没刷,他一把将我拉进怀里,躺在床上倒头便睡。这种难分难舍的睡姿我们早就不再采用了,忽然来了这么一下,倒叫我觉得姿势极不舒服,又闷又难受。于是在他怀里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天,正想要稍微分开一点距离平躺下去,脑子中却忽然冒出一首歌来。
我轻哼出声,“一间房一张床两个人一直睡,一弹指一刹那一辈子不翼而飞。”
哼完觉得他的身体忽然微微颤抖了一下,反倒把我抱的更紧了一点,我也没再折腾,调整了一下呼吸,一动不动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