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生下午早早就回来了,在日有一杆之高之时,从县到乡镇,再骑行七八里路。
林父母正在家里忙着收拾东西,收拾什么呢,想着明天,是不是要带林木生去一趟县中医院,因为林桥村人,一般去什么地方办事之前,都会问一下,村里是不是有人之前去过,有什么效果,这也就是所说的口碑了。
农村人不在意,是不是会撞衫,记得几年之前,流行一种风衣,里面衬着假毛,结束过年的时候,初一出来碰头,一片风衣,还都是一种色。还有一年,电视里四大天王红遍大江内外,分头也在村里流行,除了上了年龄四五十岁的还照旧理着一年四季不过的平头光头外,余下里到处可见二八、三七,四六,五五分;不久有一部电视剧里出来一位五五分头的汉奸,一夜之间五分绝迹。
住了几辈人的邻居,知根知底,五服之内也好,五服之外也罢,谁对谁的屁大一点的事情都算是了解的,相对于一辈子没有出过县的村民来说,除了电视与广播广告之外,就是村民的口口相传了。
林木生的父母也早已习惯了这一切,林木生寒住胃了,这的确是个让人担心的事,去哪里看病呢,二人出去一趟,取回经来,县里的中医院不错,并且最好找到那一位老中医。
原来,早上林木生动身去了县城办理辞职的,他们俩也没有闲着,而忙了一整天,到处打听,有没有什么偏方或者哪里看这病好。
林桥村的饭时习惯,雷打不动,除非有什么事,像有些早起干活的人,回来晚了,吃饭时其他人早就用过了,才在家里吃,要不然,那一定端着碗出来十字街的,林木生的家坐北朝向,正坐在十字街的两条边线上,东西各三间旁房,西旁房中一间打通为过道。地里没有什么活,草都在初种秋时薅过了,庄稼有过脚脖的时候,再间一下苗,然后再锄两边地,一年就OK了,再说今年村里有人用一种叫除草剂的东西,林木生的妈妈早就嘟奴着也要打,但林木生的爸爸说,有人用这个东西把苗都打死了,地里减产了,再看看再说。还好,地里的话,一天不做,也没有什么,今天不干,明天去还在,也不用发愁,今年做不完,明年从头再来。只要不耽误种庄稼就不是最可怕的,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季,这个道理谁都懂。
林木生爸一手端着碗,一手抓着馒头与筷子,从灶火里出来,出了过道,走到十字路口,用眼一扫,在人都来的差不多,就蹲下,菜碗放在地上,一手拿馒头,一手捉筷子,椅着电线杆,抬头打呼:“都吃着哩?”“吃着哩!”
“这几天,没见过来啊,忙什么啊?”林小狗在十字街口的另一边,正对着木生爸,他也一边吃一边问。
“唉,今年没有打除草剂,都快忙死了,天天早起下地,还是你好,除草剂一打了事,天天跷着二郎腿,那叫一个得发啊。”木生爸停住了筷子。
“是啊,去年,我打除草剂烧焦了玉米苗,让村里笑了,回到家里又让家里人笑话,我今年又打,家里说啥也不让打,闹死闹活的,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还是打了,我也不容易啊。”林小狗把一会儿就吃了半碗,把筷子放在碗上,看着众人说。
“还是年青人有魄力!”一阵碗筷响过后,差不多都放下了筷子,还有人惕起了豆辨黄的牙。
“对了,咱县里有那一家医院好一些?”
“咋了,谁病了?”
“木生喝啤酒寒住胃了,我想给他找个医生看看。”
“咋会事啊,年纪青青的,咋会寒住胃呢?”水生也在,刚才低着头闷吃,现在也吃完了饭,放下碗筷,用手抹抹嘴,在树上擦擦,咽完了最后一口,才清清嗓子插上一句。
“都是上班上的了?”
“班不是上的好好的吗,我有几次,早上在地里还看到木生兄弟,一大早,就踩着单车往县城里赶?”
“是啊,我们都见过我,木生可刁啦,老远看见人就打招呼,一开口就笑嘻嘻的,不笑不开口,真是个尖子,谁不喜欢啊!”
“是啊,怕将来是咱村第一个大学生。”
“是啊,咱村里最大的也就是高中生,怕是大学生要出在你们家了。”
“怕是吃冷东西了吧?”看着七嘴八舌的其他人,林小狗说出了自个的见解。
“又不是冬天,哪里有冷东西吃啊,胡扯!”就有人在一旁说。
“你懂个屁,城里有冰箱,能冻冰块。”林小狗最不喜欢有人说自己没见过世面。
“那谁吃冰块啊,木生又没你这么傻!”
“你才傻呢,喝冰镇啤酒了。”林小狗说。
“那啤酒放在冰箱里冻成冻块了,不就炸了?”那人表不怀疑。
“好了,别争了,问一下现主儿,不就知道了。”水生打圆场,知道要是不拦,怕是一天也不够抬杠的。
“没错,是喝冰镇啤酒寒住胃了。”木生爸也吃完饭,放筷子在碗上,看到众人投来的目光赶紧说。
“冰镇啤酒我也喝啊,咋一点事也没有啊!”另一个表示疑义。
“冰镇啤酒,还有一些其他冷东西,真的不能乱吃,特别是在办完事后,一下子就阳委了,听说,李沟里有一个男人从老婆身上刚才下来,就喝了一碗冷水,一下子就完蛋了,说什么也硬不起来了。”林小狗看看没有女人,就说个事。
“三句话不离老本行,我看你以后要多注意一下,从恁家里身上下来时,千万记得不能喝冷东西,不然你也阳委了,怕是从头绿到脚。”有人笑。
“哈哈。”众人一起笑。
“好了,别笑了,人家来说正事,你们没有一个正好的。”水生说。
“正好说到这里,变想起来这个事了,说到看病,我听要说对症下药,所以,最好能知道病根。”林小狗说。
“是这样的,中午毒阳头晒一上午,又饭空肚子喝一瓶冰镇啤酒,一热一冷,就寒住了。”木生爸说着原委。
“这样啊,用个偏法啊。”有人说。
“偏方,什么偏法?”木生爸问。
“偏方治大病,搞半斤红糖,每晚睡前喝一次,不出半个月就好了。”那人接着说。
“呵呵,你是不是眼睛近视了,没看清人啊,这偏方还能治大病?”林小狗笑。
“谁近视啊,我夜里还能看到十里外的灯火。”
“木生是个男孩子,你拿给妇女做月子的偏方,你要是不近视,就是脑子坏掉了,最后弄几斤猪脑补一下,吃什么补什么。”林小狗嘲笑说。
“日恁娘,就你能,你有本事,你出个偏方,给大伙瞧瞧。”那人下不来台,主将了一军。
“我来,就我来,我给俩偏方,一个是生姜水,一个是煮胡椒猪肚汤,咋样。”
“咋样,我看不咋样,生姜水,算一下,胡椒猪肚汤一道菜罢了。”那人下不来台,看到了小鞭子,一把捉在手里。
“我这…...”
“县中医院有个老中医,头发都白了,应该不错。”水生说。
“那就试一试。”木生爸说完,端着碗起身,“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