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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密云不雨只等待

明静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从今天开始,她多年以来回避,但终要面对的这一切,来了。

跟张浩通过电话以后,她知道,自己已经输了一着。那个女人,还是一样厉害,她一出现,张浩的语气就已经不一样了。明白自己不可能阻止张浩亲自查这个案子后,明静开始仔细考虑。以她对张浩的了解,他不深挖下去是不会甘休的。在自己费劲心机,做了这么多事才得到他之后,她很清醒,自己不能逞一时之意气。

当年,张浩、明静和斯嘉都是刘嘉班上的学生。作为一个旁观者,明静对当时的局面看的清清楚楚。张浩对刘嘉的迷恋,斯嘉对刘嘉的仇恨,她全看在眼里。大人们以为,十几岁的小孩懂什么,但是很奇怪,小孩看到的东西,大人们一点都看不到;十几岁孩子知道的东西,大人们也完全想像不到。对于真相,没人能比他们更清楚了。

小孩子没心机?明静笑了笑,她从开始懂事,就知道什么是心机了。父母在外地工作,三岁时她就被留给已有一儿一女的舅舅照顾。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她很早就学会,不努力争取就什么都得不到,同时她也学会,如何在不利于自己的情形下,合理地全身而退。

明静知道今天张浩不可能回来得早,她给自己冲了杯红茶,慢慢踱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仔细分析了一下从这里那里得来的消息,把完全不可能的部分剔除,接下来,就要好好地计算一下里厉害关系,分析一下形势,以便在适当的时机。。。。。。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明静吓了一跳,这个时候,难道是张浩?

“喂?”

“明静,是我,我回来了。”电话那头传来了斯嘉的声音。明静微微笑了,这样也好。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斯嘉?你回来了?你这家伙!这么多年没见了,回来也不来找我!你在哪儿呢这会?”明静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兴奋。电话那头的斯嘉不知道她是真开心还是装的,但除了她和张浩,斯嘉没有别人可联系。

“我在XX宾馆,502房间,你来吗?”

“嗯,当然,很快到。”

放下电话,明静呆呆地坐了一会。现在开始,一切就要重演了,始终,生活还是不肯给她一个机会,到底,还是要将那本就该还原的事实,铺陈在阳光下了吗?也许,有过一次,一次可能,但是,失去的代价太大,她主动放弃了。人生中,要什么,你就可以拿到什么,不过,得按值付价。得到了,就得付出,并失去,这很公平,食得咸鱼抵得渴。这道理明静自然是明白,她一直就是这么做的,不是吗?坐在沙发上,明静慢慢将两手攥成拳头,紧紧地。

斯嘉知道自己最应该给唯伦打电话。但她不敢,当然她知道唯伦不会走远,她想他一定是出去透透气了。一天内发生这么大的变故,他有这种举动斯嘉一点也不怪他。当然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实在没有能力把这一切解释清楚。就任事情这样下去吗?会失去他吗?很奇怪的是,到了这个时候,斯嘉倒不担心了。看着在灯光下惨白的墙壁和破旧的家具,斯嘉只觉得心灰意冷。她想着,自己还是以前的那个自己吗?逃避了十五年,努力塑造的那个坚强女子,是我吗?为了让自己相信,这么多年,她身穿黑白色的衣服,与一切花色绝缘。同事都说工作中看到斯嘉笑,那一定是北极的冰山融化了。她一心做好这个心目中硬邦邦的自己,绷紧自己过每一天,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并开始自己跟自己较劲。因此做到后来,她也不免相信了,或许,自己本来就是这个样子,至少,已经被改造成这个样子了。那个柔弱的,忧郁的,悲伤的小女孩?Sorry,这里没有你生存的地方,你得给自己另找个庇护所了。认识唯伦的时候,她就已经是这样了,就算是唯伦,也只能柔软她的一部分,她总是提醒自己,别笑过头了,别放松过头了,记住,夜晚总是会来临,梦魇从来不会凭空消失。

可是,这会儿使命完成了,把刘嘉带回来了,斯嘉倒又犹豫了。把过去的一切重新拿出来,摊开在新鲜的空气里,值得吗?她恍惚觉得心里那个羸弱无助的小女孩又回来了,任凭她再努力也赶不走她。心里七上八下,打给明静就像是饮鸠止渴,有什么办法,谁让她又回来了呢?这会儿她只想找个人说说十五年来不曾说过的话,关于过去的话,要不然,她真要憋死了。那就只有明静了,唯伦?他是新世界的人,过去的黑暗,他不会明白。

叮咚!看来是明静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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