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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出粮了

第二天下午王涛就出现在了车间。他运气还不错,总算找到工作了。他负责用拆车把货运到四楼包装部车间。他跟吴爽一样,做事确实不怎么样。也许是负责招工的人看他高高大大的,怎么也应该是块做事的料吧。

王涛的组长大鹏亲自教他,对他言传身教的,讲了关于叉车的很多要领,王涛仍然学了很久才学会用拆车,他自己学的都有点不耐烦了。而且要把一大塑料箱子的货搬到推车上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看的出来,对于这份工作,他的内心还在挣扎。

整个车间都忙碌着,只听得到机器或是货物碰撞的声响。王涛使劲搬了一箱子货,试了很久也没有搬到推车上,他用求助的眼光四处扫了一遍,又好像在告诉别人,做这事让他很憋屈。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活,没有人注意到他。

小惠抬起头刚好看到,想过去帮忙,又看了一眼旁边盯着自己干活的拉长,只能低头干活。刚好王芳上完卫生间进来,看到那一幕,王芳赶忙跑上前去,弯下腰两手一使劲,就把箱子抬到了推车上。

小惠松了口气,心疼地看着王涛。吴爽有点惊讶,王芳力气真大!这或许就是平时干农活锻炼出来的。王涛说了声谢谢,站在旁边捶了下腰,故意使出大力把货推走了。由于是刚学用叉车,推的很别扭,一会东一会西的,怎么也掌握不到重心,他自己也被憋的满脸通红的。

王芳追着问了一句:“你行不行啊?”

王涛停下来说道:“还好吧,慢慢来就行了。”

他很清楚自己生来就不是干重活的,所以也不需要有什么不好意思。况且他本来就没心思在这做。

王芳回到座位上,吴爽低声说了声:“你真厉害!力气这么大。”

王芳回头看了王涛一眼:“就他那样,就不是干这活的料。也够难为他了。”

“那是你们老乡吗?很帅的哦。”阿美问道。

“是啊,跟我们一起来的。”吴爽说。

“一起来的?现在才找到工作啊?”红姐刚到茶水间泡了包豆腐花吃,一摇一摆的走回到座位上,还没坐下就接过话说道。

她最近害喜的很厉害,容易饿,还经常会想呕吐,随身带了些话梅之类的,偷偷吃点,有时候也分一、两颗给吴爽她们吃。

“他跟我们不一样,他是学电脑的,总想找一份办公室的工作。”吴爽的话中带着点嘲笑。

很快就到了出粮的日子了。这是每个人都最盼望的一刻。特别是像吴爽她们这种没领过工资的。

早上一上班就有人开始议论了,计算着上个月加了多少班,能领到多少钱。其实,这是每天都在算的,早就心里有谱了。有时间干的比较长的,会问办公室的文员好确认一下:“今天发工资吗?”人家也就笑着敷衍一下:“应该会吧。”

好不容易到了下午3点了,才看到两个穿写字楼工衣的女人抬了一个箱子来到车间,走进了办公室。就听到红姐小声的说:“发工资的来了。”拉长们安抚了一下情绪:“安心做事。”然后就走进了办公室。

随后拉长把自己组员的工资都领了出来再按名字发到各自的手上。也许是拉长们也高兴吧,就放松了下管制,大伙边做事边聊天。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车间开始热闹起来。拿到工资袋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数钱。尽管大家的工资自己都心里有数,还是互相看一下,了解一下别人拿了多少。然后计划着怎么来用。其实,大部份人工资还没拿到时就已经把钱都差不多计划完了。

工资发了后,才发现还扣了社保,那时候,工人们对社保的意识并不强,工资本来就很低,所以,一般都不愿意买社保的,只是国家对厂里面有这样的规定,才不得已被扣了钱。大部份人辞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厂里开个证明,到社保站把社保退了。其实,退也只能退到自己交的那部分,厂里面交的是退不到的。

第一次拿到工资,吴爽显得很兴奋,因为要压一个月工资,所以她只领到了十天的还不到两百块钱,但还是决定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王芳问了一下小惠:“寄多少回家啊?”

小惠把钱数了又数,犹豫着。大概在算着自己应该从哪方面来省。来的时候父母就交待了,弟弟的学费还是借的呢。

坐小惠旁边的一位工友也在算着:“才领了600多,早餐5毛,中餐2块,晚餐2块,一个月30天,要135呢。还要买点其他的东西呢。我还打算寄500回去,看来只能少寄点了。”

小惠羡慕地看了她一眼,小声说了句:“我要有你那么多,我就能寄500回去。我们生活区有1块的快餐呢。不过——我应该够用吧。”

工友皱了下眉:“我也是住生活区,可那1块的快餐能吃吗?就一个素菜加点白饭。偶尔吃一下还差不多。不过啊,我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连1块的快餐都吃不起呢。”

吴爽拍了下王芳的肩膀:“才领了多少啊?寄回家,自己用还不够呢。”

王芳傻笑了一下:“也是,还是自己先享受一下吧。你说呢,小惠,还是下个月再寄吧?”

小惠叹了口气:“也是,有什么办法呢,只能等下个月了。真希望下个月能快点到来。我们这个月加了不少班呢。”

在那个时候,不管自己有多累多苦,每个月能寄钱回家就是这些兄弟姐妹们最幸福的事。当然是那些单身的兄弟姐妹们,等有了对象可就不一样了。

“我顶你个肺,辛辛苦苦一个月就发了这么点工资,老板真是孤寒(小气)。”保叔手拿着钱数了又数,满脸堆笑地说。

“有什么办法,给人打工就这样了。工资少,还要受气。”红姐说道。

吴爽问了下阿美:“你要寄钱回家吗?”

阿美把钱看了看,说:“我上个月刚寄,这个月先不寄了。”

红姐很谈定地看着大家,脸上流露出一种没有负担的轻松感,笑着说道:“好不容易等到发工资,钱到自己手上还没捂热呢,就得寄回去了。”

阿美说:“我们哪有红姐这么好的命啊,老公赚钱这么厉害,其实,你都可以坐家里享福了。照顾一下孩子就行了。”

红姐很自豪地说:“孩子每天要读书,我反正也是闲着,干点活多少能有点收入啊。再说,我现在怀孕了,多做点事,到时,生孩子容易些,呵呵。”红姐喘了口气,继续说道:“你男朋友是本地的,那么有钱,你以后也可以在家当少奶奶了。”

这话说的阿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担忧。事实上,他男朋友并没有在经济上对她有过任何的帮助。而且,据说新仔还没有带她回去见过他的父母呢。

也许是让大家都轻松一下吧,晚上没有安排加班。下了班回到生活区,吴爽打算犒劳一下自己,就提议去生活区门口炒几个菜,正好明天是周末,吃晚饭后再去好好看场录像。王芳虽然有点犹豫但还是很快就同意了,只是小惠劝了很久,她才狠下心来。毕竟是第一次领到工资,想享受一下却又舍不得。

生活区门口有一排餐馆,每家都在自己店铺的门口摆了好几张台子,店铺里面太热,大家都喜欢坐外面的桌子上吃。已经有不少人三五成群的围在桌子旁喝酒聊天了,店铺里的伙计们忙碌着,空气中充满了菜的香味,很是热闹。

吴爽她们找了一家湘菜馆,虽说是炒菜,其实也就是快餐,不过是现点现炒的。也就几块钱一个。

走到门口时,刚好强子跟阿碧还有王涛也在那。大家就一桌坐了下来。小惠本来有点舍不得,但一看到王涛就来劲。比谁都积极,赶紧坐下来倒茶。

强子他们本来要吃快餐的,但看她们来了,就叫老板拿了菜单点菜,很快菜就端了上来,强子跟王涛要了两瓶啤酒,还给拿了瓶大可乐。到广东后,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丰盛的饭菜。看到一桌子的菜,算了一下差不多要60块呢。

吴爽有点紧张了。大概强子看出了她们的不安,笑着说了句:“想吃什么就点吧,今天我请客。”

吴爽有点不好意思:“要不还是我们付吧,是你带我们出来的,今天又发了工资,怎么还能让你请呢?”

王芳也赶紧接上话:“是啊,是啊,强子哥,还是我们请你吧?”

强子给她们倒了可乐,说道:“别客气,等你们以后赚了钱再请吧。在工厂做的还习惯吧?”

吴爽急着喝下一口饮料,差点呛到:“还好,先做着吧,等有了好的工作再换。”

王芳却表现得很满意,对未来充满了期待,说道:“当然习惯啊,比在家干那些事好多了,还能自己赚到钱。呵呵。等下个月就能拿到整个月的工资了,除了寄回家,自己还能剩不少用呢。”

小惠看了眼王涛:“王涛可能不太习惯吧?”

王涛一口气喝了半杯啤酒,又点燃了一支烟,从嘴里轻轻地吐出一口烟雾,这架势还真透出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尽管他只有20岁。脸上的表情透出一种怀才不遇的忧伤:“每天都在那拉货,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哎,暂时也只能这样了。边做边找吧。”

强子端起杯子:“我们大家都干一杯吧。”

大家都举起杯子站了起来,小惠憋红了脸说道:“干杯,谢谢强子哥带我们出来,找到了工作,还赚到了钱。”

王芳:“对,谢谢强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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