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我默默地把手中的剑放松,“这,这,不去莽州了?”
“阿白,恐怕你去不了莽州了。”夏小正强调。
“然后呢?”我好奇的挑眉望向夏小正,心中有小小的喜悦。我是不想去莽州的。
“请你和我们走一趟,我,不想和你动手。”夏小正侧过脸,目光在灯火的明灭中模糊不清。
“你们恐怕不是要劫财吧?”我突然来了兴致,双手环抱,呈对立姿态问夏小正。
他们若是要劫财,就不必等到现在。我的首饰匣一直就放在随身携带的包裹中。他们甚至可以灭口,不需要那么多的人。
我看到身后车队的残破的货箱,突然明白了那么多大汉是从何而来的了。只是不明白,对付区区一个我,何必要耗费那么多人力。
这么多人力,如果不是为了打劫......肯定不是为了打劫,不是为了打劫,反倒有点像是为了护送?
“嗯,我们的目标是为了你,白梨。”夏小正点头承认了,仔细观察着我手中的动作。
他知道我习武,却不知道我功力到底如何,他甚至有些担心我可以杀出五十多人的包围圈。要知道,白家,也曾是名满江湖的武林名门。白家的宁安剑法也不容小觑。
他认得我!我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有些小小的不安,更有恐惧。为什么?为什么又是为了白梨?白梨已经死了整整四年了,却仍不断的有人记得她,寻找她?为什么就没有人在乎阿白?
我悲伤的举起剑,那一瞬我有想杀人的冲动。
白家的宁安剑法是极适宜女子修炼的剑法。因为宁安剑法的招式很柔很美。“可以用来修身养性,却不能用来杀人。因为宁安剑法里,没有一招是杀招呢。”娘亲慈爱的声音回荡在耳旁。
“梨儿,你不可以不会武功的,白家的地位决定了你的命运。”爹说。
“梨儿,宁安剑法大概是天意专门为你打造的剑法呢。虽然它已经闻名江湖近百年了,但你是唯一一个会宁安剑法的白家人呢。因为这么多年来,你是白家唯一的女孩子啊,娘为你骄傲。”娘说。
在我举剑的瞬间,四周的杀气突然暴涨,却没有一丝出自于我。
“放肆!”夏小正呵斥道,四下里的杀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圈大汉茫然的看着我。
剑无力地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我也陡然的跪坐在地上,面无表情的望着夏小正。我应当高兴不是么?为什么高兴不起来?我和叫白梨的自己叫起真来了?
什么都是白梨的。她有爹娘,有家世,有背景,有人爱她。直至她消失后的四年,我的世界,仍旧围着她在转。
可是身为阿白的我,却什么也没有呢。
我垂下头,十指狠狠的抠进土里。粗糙的泥沙塞进了指甲的缝隙,用力的挤压使得指甲发白,然后有一丝丝的鲜血浸入泥土,看不到一点颜色。
这时,我感到有人轻轻地摸了摸我的头。我知道是夏小正,所以,我没有抬头。
“傻姑娘,又没抓你去杀,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夏小正蹲了下来,笑着对我说。
我不说话,见夏小正仍蹲着。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让我觉得心痒痒的。我知道我要哭了。因为我声音在发抖,带着浓厚的哭腔:“你们如果要请阿白,随时奉陪。至于白梨,抱歉,她已经死了四年了。”
夏小正愣了愣,说:“那么,阿白姑娘,请吧。”
他做了个请的动作,并且把我拉了起来。
我站着不动,夏小正手上默默使劲,迈开步子就往山上走,边走边说:“不管怎么说,阿白,先去洗洗你的脏爪子,多大的人了,还成天哭来哭去的。”
说着,他又递给我一块素色的手帕。我伸手要接,又缩了回来,两手不安的拍打着衣服的下摆,试图把手上的泥土擦干净。
“算了,还是我来吧。”夏小正一手抬起我的脸,另一只手拿着手帕。却突然停住了。
我并没有落泪。
“不错嘛,居然没哭,还省了条手帕呢。”
我别扭的把脸转向了一边,表情僵硬。我想起我还拿着一条他的手帕。
我们正巧经过第一个哨卡,站岗的土匪都很恭敬的叫他:“二当家。”
我这才觉得他有些厉害了。
一路上,我都在仔细观察着这山头的安排和布局。夏小正就在我身前引路,每隔几步就回头望我一下。我没有做任何反应。
此时已经来到了半山腰。我们通过一个较大的哨卡。
已经入夜,只见现在的半山腰像一个小小的村落,零星的建着些房屋,看样子是供人居住。还有一个山洞,不算小,幽深的透着清冷的寒气。面前的山洞的上方赫然写着“射雕厅”。
我难以言语的咳了一声。
夏小正回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目光随着我盯着的方向望去,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领着我走进了所谓的“射雕厅”。
脚下虽然是碎石无数,但也算是平坦好走。洞中并不像一般的洞穴一样潮湿,反而有点干燥。有小厮一样的人物打着火把为我们引路。一路上也顺手点燃了一些洞壁上的火把。
原先洞内是点了些火把的,如今全部燃起,洞内瞬间更明亮了起来。
走了不到半刻钟,前面出现了较大的洞穴,顶很高,白色的应该是钟乳石一类的石头布满天顶和脚下。这里用的就不是火把了,而是粗糙的油灯,但是因为头上和脚下都是白色映照,反而比洞道里的火把照耀更加的亮堂。
正中是一张很长的石桌。应该是特制的,桌面是纯色的黑曜石,同时用了阴刻和阳刻的手法雕镂出了一幅“龙虎斗”的场景。石桌的四周是十多张椅子。其中有六张还很夸张的铺着虎皮。
黑印衬着白,再印衬着我的脸也惨白惨白的。看样子这应该是议事厅一类的地方。可是这个洞穴的尽头,还有一个,不,两个洞口。
之所以会误认为只有一个洞口的原因是,有一个洞口被什么东西封闭了起来,而另一个,却能隐隐感到山风从那里吹出。夏小正走近封闭了的洞口,拉了拉洞边的一根垂下的绳子。“叮铃铃”的从石头另一面传来铃声。不多久,夏小正面前的洞口缓缓打开了,露出一个两人高的洞口。
洞内赫然站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精壮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