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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回忆

在雪夜中静谧着林立楼宇、万家灯火,却没有一扇窗是属于她的。如果她一直这样在雪地里站着,是不是也会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无声无息的从这个世界消失呢?

“伊伊,你怎么在这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将罗伊又拉回了现实世界,沈一辰从出租车里下来了。

“一辰哥,下雪了。”罗伊答非所问,还傻傻的笑着,心里只是钝钝的疼,却不觉得难受,仿佛这种疼痛是与生俱来的,像脉搏一样平常。

“你这是去哪儿?吃饭了吗?”沈一辰帮她扑打着身上的雪,一边皱着眉头,大冷的天,罗伊在这儿赏什么雪呀?

罗伊这才发觉饿得有些心慌,额头沁出了汗,手还微微发抖。

“怎么了,伊伊,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应该是饿了吧。”

沈一辰左右看了看,领着她走进路边的家常菜馆。“你想吃点什么?”

“酸辣土豆丝,糖醋排骨。”罗伊想都没想,就随口说出来了。

沈一辰笑了,上学的时候,罗伊最盼望的就是出校门吃大餐。每次,他们都会点这两个菜,以为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菜了。

罗伊默默的吃着,心慌的感觉渐渐消失了,手也不抖了。

沈一辰看着沉默不语的罗伊,不相信这就是原来那个叽叽喳喳、每天乐呵呵跟在他身边的小学妹,不禁有些黯然。

“伊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罗伊摇了摇头,还是一言不发,忽然她想起一件事,总算勉为其难的开口了:“你怎样?工作有没有受影响呀?”

“哦,没事,我们在接洽另一个公司,差不多谈好了,我刚刚才弄完合同,如果顺利的话,很快就可以签字了。”沈一辰有些眉飞色舞起来。

罗伊笑了笑,仿佛又看见了几年前那个意气风发的沈师兄。只是,他们每个人都变了,虽然只隔着半米的距离,却又隔了一辈子。

青春的回忆像一个打碎的花瓶,他们只能凭吊她的美丽与哀伤,一旦触及,又会伤痕累累。她并不恨他,只是他给她的梦境太美,让她丢掉了再去追求幸福的勇气而已。她觉得自己变懒了,懒得去争,懒得受伤,就算幸福和她撞个满怀,她都不一定能接得住。

“伊伊,你和……你和萧桐是什么关系?”沈一辰有些迟疑地问。

“工作关系。”罗伊很平静的说。是的,他们只能是工作关系,罗伊暗笑自己一度有些痴心妄想。

“这就好,听我们老板说,这个萧桐很不一般,有手腕,要不然不会这么年轻就当上副总经理,其实相当于总经理,因为那个柳总就是一个摆设。”沈一辰没有注意到罗伊兴致索然,依然喋喋不休,“他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身边女人经常换的,你这么单纯,太容易上当了。”

比如孟安琪,比如咖啡馆女人,这几天的功夫,就见了两个了,罗伊明白沈一辰的话不是空穴来风,连柳总不都说,他有很多妹妹吗?

可是这些和自己有关系吗?

“容家有个孟安琪,你见过吗?”沈一辰边吃菜,边随口问道。

“哦,见过,她是市场部经理,我们一直在和她接洽的,你也认识她吗?”

“没有,只是听说这人挺厉害的。”

“嗯,她在容家好像挺有分量,很多工作都是她负责的。”

“哦,是这样呀。伊伊呀,你一个人在青岛,我很不放心,如果遇到什么事情,记得联络我啊!”沈一辰递过一张名片,罗伊接过来,直接放进包里,接着吃菜。

“你以前很爱说话呀,现在怎么这么沉默?”沈一辰看着清瘦的罗伊,有些心疼地说。

“有吗?我有变化吗?我倒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罗伊淡然一笑,眼眸中有一点清亮的光泽,却又蒙着一丝哀伤。

沈一辰忍不住伸过手去,轻轻地覆在罗伊的手上。罗伊的手依然是凉凉的,软软的,皮肤光洁而细嫩,这种久违的熟悉让沈一辰心头一暖,眼圈竟有些湿意。

罗伊微微一震,轻轻地抽回自己的手,“一辰哥,我已经吃好了,我要回去了。”

“你等等,我送你。”沈一辰忙不迭的付完帐,跑出门去,却再也找不到罗伊的身影。

静静的雪夜,陌生的人群,沈一辰立在转角处,内心的孤寂泛滥成灾。

分手的痛来得很迟。

当年他挥剑斩情丝,在叔叔的引荐下,来到青岛打拼。这是一个跨国公司,工作压力很大,但也给了他一个很高的平台。忙碌的工作、自身飞速的成长都带给他新奇的感受。

当他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可以享受短暂的宁静的时候,罗伊的影子开始重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罗伊是个很安静的女孩,只是和很熟的朋友在一起,才会有一些小小的顽皮。

沈一辰注意到罗伊,是在大学迎新晚会上。

罗伊是一大群伴舞里的一个,站位都是在舞台的一侧,正好对着沈一辰。沈一辰并未注意舞台中央那个穿着闪闪发亮演出服的主唱,那个夜晚只记住了在舞台的一角,轻摇慢舞、有着浅浅微笑的小女孩。

然后他们成了联谊宿舍,再然后她成了他的小跟班,再然后在月光里的芙蓉树下,他要了她的初吻。

她总是笑眯眯的听他高谈阔论,也总是习惯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任他牵着去到任何一个他喜欢去的地方。他却轻易地甩开了她的手,而且毫无预兆。

思念是不期而至的,不知从哪一个雨夜开始,却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沈一辰有些惊诧自己的藕断丝连,也许再交个女朋友对罗伊的牵挂就会淡了吧?

苏萌萌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了他的世界,她是他们公司副总的女儿,两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他不都是一向生活得很有原则吗?

再次遇到罗伊让沈一辰猝不及防,一下子陷入往事的漩涡,他以为早已忘却的曾经,其实从未远离,一直都安静的沉在他的心底,生根、发芽、开花。也是在那一刻,罗伊眼底无法抹去的哀伤才让他意识到自己当年突然的放手是怎样的一种残忍。

她不再爱笑,不复活泼,却依然善良,依然柔弱,让他的心变成河底柔柔的水草,随着她的情绪而波动。

重逢,是上天的眷顾,还是命运的惩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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