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劈柴声传来,费儿收拾好床铺,扶着门栏向院坝里望去,竟是木头二哥。他光洁着膀子用力挥舞着手中的斧头,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倒下颌处。
费儿端上桌上的凉开水向走去,“二哥,喝点水吧。”、
“放在一边我空了喝。”还是那淡淡的声音,费儿厌厌的顺手把手里的茶水放在了一边,冷冷清清的院坝传来阵阵鸟鸣。
今日小屁孩儿三哥去学堂了,娘一个人去了市集,留下了她一个人和这个木头二哥呆一起,太无聊了,想着,她不竟嘟哝出了声来。
“若是你无聊了就去我的房间里找找,老三前些日子做了一些玩意儿,你可以拿去玩玩儿。”他的声音不咸不淡的传到她的耳旁,费儿抬眸去看他,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收好了斧头,端着她放在一旁的凉开水喝了起来。
“好。”费儿笑了笑,一溜烟就往他屋子里窜去。
第二次进这个屋子,她东张西望的打量着四周。还是上次为小屁孩儿二哥敷药的时候来过了。
逡巡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玩意,却发现矮矮的木桌上堆放着一沓书籍。前世,她也是爱急了诗词歌赋,裴然还常常四处收集那些绝版的诗书来讨好她。现在想来,如果当时宫里没有了那些书,她的生活会是多么的凄惨,枯燥乏味充满硝烟的宫闱生活留给她的除了厌倦还是厌倦,现在想来除了那些个书便绝对没有什么是还值得她留念的了。
步子慢慢的靠近了那沓书,她不由的伸出了小手抚上了书面。宫词集三个字映入了她的眼帘,前世她似乎还编撰了一本宫词集,当时夏侯桀还视若珍宝。
伸手翻开了陈旧的树页,大大小小的圆圈挤满了书面,费儿笑了笑,想是三哥把没看懂的字圈了起来。
“小屁孩儿。”她嘟哝道,顺势坐在了桌旁的木凳上,右手执起一侧的毛笔把那些画了圈圈的字挨个挨个的注上了音。
好长一段时间才解决一本书,她暗笑那小屁孩儿几乎把整个书都画满了。放下手里的笔,懒懒的撑了一个腰,手却抵上了一个还算结实的胸膛。费儿惊吓着转身望去,却见木头二哥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她见他愣愣的望着他,低声唤道“二哥,二哥。”
木头二哥从呆愣中反应过来,他的视线游移在费儿刚刚放好的那本宫词集上,眼眸里第一次有了淡然以外的神色,“你识字?”
费儿愣了愣,她不知该如何回他,若是他问起她这么小的年龄如何懂的,她又该如何说,垂下眸子思量了几番也不知该不该点头。
“呵呵,”木头二哥冷笑了一声道“也不奇怪,看你来时那穿着,一定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会识字正常。”
费儿冲他笑了笑,怕被他犀利的眸子看穿,急忙起身道“二哥,我去看看娘回来没有。”不等他回答,她便急急的离开了屋子。
来来回回绕着院坝走动了几个回合也没见娘回来。她索性蹲坐在了门槛上慢慢等。暖风袭来,她懒懒的用手支起下颌,墙角处耸立着一簇火红的牡丹勾住了她的视线,久久的望着它,心里却泛起了一层层的涟漪。往日,裴然听说她喜欢牡丹,便命令方圆百里的管户遍植牡丹。
“你很喜欢它吗?”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出。
费儿翻了翻白眼,想都不用想,就是那个木头二哥了,他怎么每次走路都没声音。脸上挤出来一个甜甜的笑容,转身叫道“二哥,你也来等娘亲吗?”
他没有回答她,在她的旁边蹲坐下来静静的说道“这中牡丹的生命力很强,插水里都能长根。”
“二哥也喜欢牡丹吗?”她侧着脸去问他。
“只是喜欢它给人的感觉。”
费儿点了点头,不在说话,两个人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他站起了身子冲费儿道“起来吧,我们去吃饭。”
“二哥,不等娘了吗?”
他摇了摇头,便不在多语,费儿只得跟着他往屋子里走去。挨着他坐了下来,他为她夹了夹了一块肉,她愣愣的望着他,往日里他从来没有为她夹过菜。
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夹了一块菜放进碗里,“不好吃吗?你太瘦了,要多吃点肉,以后,我会叫娘多买几次肉。”
“额,不是的,二哥,谢谢。”费儿把碗里的那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嚼见他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也不好多说什么,埋头认真吃起饭来。
“我今天看了你备注的那些,你以前念过很多书?”
费儿正在和嘴里的青菜做斗争,却突然听他这么说,一时没注意,满嘴的菜混合着饭直直的哽在喉咙处。
“咳咳咳咳。”她拍着胸脯,泪水从眼角里涌了出来。
“给。”一杯水凑到了她的面前,费儿接过水便往嘴里倾倒。
他摇头笑了笑,待她咳的没那么厉害了,复又望向她道“慢点吃,碗里多着呢。”
费儿的俏脸顿时染满了红霞,她尴尬的点了点头,想起他刚刚问的问题,她揉了揉眉心道“二哥,有什么你可以直接说。”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懂很多,我们家老三总是不爱呆学堂,不如就遂了他的愿,让他退学。若,你愿意,我想让你在家里教教他。”他淡淡的说着,又夹了一块肉放在她的碗里。
费儿望着神色自若的他,眸子睁的大大的,满是惊诧,没想到,他居然会让她这个六七岁的女孩儿去教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子。
“费儿,不愿意吗?”
“没,没,”她连连摇头道“我就是怕教不好三哥。”
木头二哥笑了笑,“呵呵,那个臭小子,我也没抱多大的希望,若是把他放学堂里,以他那叛逆固执的脾气,一定也不会学的有多好。”
“那,我试试看。”
“恩。”他为她夹了一块菜,淡淡的应了一声,饭桌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