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连恩和苏婆婆相依为命,过了四年无忧无虑的日子。四年过后,苏婆婆也撒手人寰了。一天夜里,婆婆抱着连恩睡着后,就没有再醒来。
连恩的哭声引来了附近的邻居,好心的邻居帮忙为婆婆下了葬,丧事再简单不过了。
忽然一夜,连恩似长大了似的,开始自己上山砍柴、劈柴,自己种菜、烧饭。这样的日子,也就慢慢的一天一天过去。不知不觉中,连恩已经出落成一个漂亮的姑娘。
村镇有一个教书先生的儿子叫王仲青,也是连恩的邻居。苏婆婆在世的时候,两人常常一起玩着长大,仲青常常过来教连恩背书认字,两人可谓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后婆婆去世,仲青也事事帮着照顾连恩,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给连恩送过去。仲青父母虽然打心眼里也喜欢这个身世可怜的漂亮女孩,但王家虽然家境也不富裕,毕竟还是书香门第,应迎娶一位门当户对的女子。连恩做正房,身世怎么也说不过去。
当然,这些事情两个单纯少年根本不会想到。仲青喜不喜欢连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是想到以后连恩远离他而去,他就会不开心。
这一天,仲青在帮她砍柴。
连恩递过毛巾给他擦汗,“天色都晚了,你快回去吧。”
“我才不回去呢。一回去就被他们关在书房,一天到背什么三纲五常、君臣之道折腾得脑袋都疼了。要我说,读那些有什么用,我爹不是一生都在考取功名,不是也只得了一个秀才。最后,老来得子生下我,又逼着我走他的路。要我说,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学一门武艺,行走江湖,除恶扬善。”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斧子。
连恩坐在石阶上,像个假小子般,
“你不怕夫子打断你的腿?”
“哼,你这是小看我”,仲青慎重地说,“我以后铁定要扬名江湖,就像胡刀萧剑陆器王音。”
仲青说的胡刀萧剑陆器王音,指的是胡家的二十二式刀法,萧家萧青浦的脉冲剑法,陆家无人能及的毒镖暗器,以及王家以琴音杀人的独门指法。
江湖上,平民百姓最熟悉的就是这四家各具特色的招术。
连恩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仲青看着她的样子,以为被自己说服了,
“怎么样,阿恩,以后要不要跟我一起行走江湖、除恶扬善。”
“只要管一日三餐就行。”连恩支着脑袋,看上去兴趣了了。
“就知道你女孩子家,没什么志向。”仲青嘲笑她。
“不像你这种少爷,我这种穷孩子,光是想着怎么活着,就已经费劲力气了。”连恩反驳道。
仲青知道她在挖苦自己,不过一想到她身世可怜,就没有计较,少年本性仁厚善良,想到一妙计,脱口而出道,
“既然这么苦,以后嫁给我,做我王家媳妇,就不愁吃穿了。”
连恩科科地笑出了声。“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是吧。”仲青也跟着乐。
以为遥远的事情,很快就近在眼前。
这一日,镇里的孙媒婆,颠颠撞撞进入王家府邸,正是为了说亲一事而来。
“我不要娶那什么李家的二小姐!”仲青在一旁嘀咕着。
“你说什么?”端着茶碗的王夫子,不怒自威地扫了他一眼。
右手方坐着的,正是来说亲的媒人。
“这李家二小姐,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最重要的这李家是医药世家,和您王家书香门第正好相配。”
“我说,仲青这孩子也不小了,是该娶亲成家的年纪了。这不,这李家小姐,今年正好十六,端庄贤淑,这么俊秀的人儿,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第二个!”
“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仲青在一旁越听越烦,想起对连恩的誓言,现在竟硬要娶什么李家小姐。
最后竟起身负气走到内堂,
“反正我不管,我才不要娶那个李家小姐。我要连恩做我们王家媳妇!”
王夫人跟在后头,一边好言相却,
“这李家小姐你见也没见着,怎么就不愿意呢。我可听说这李家的小姐美得似芙蓉天仙似的人儿,你不要,好些人还排队抢呢。也不知道人家姑娘看上了你什么,才挑了你。”
仲青沉默了一阵,但想到自己对连恩的誓言,便连连摇头,
知子莫若母,王夫人见他似乎有所心动,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喜欢着连恩那孩子,不过连恩的出身身份到底抵不上人家,不过你把李家小姐娶过门,连恩做小房,不就两全其美吗。”
“这婚姻到底讲究的是一个门当户对,连恩也是一个明理知礼的姑娘,想必不会责怪你,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真的?”仲青忐忑地问。
“如果你不信,与李家的亲事定下来后,我就去和连恩说这件事去。”
这一日,连恩上山摘药回来,路过市集。
正好被坐在马背上的秦少爷看中。这身娇肉贵的小少爷,凑到一旁,问随从道,
“那个背着篓子的女孩是谁?”
“噢,这是苏家婆婆的孙女,今年正好芳龄十五。苏婆婆离世不久,只留下这个小姑娘一个人卖药为生。”
“倒是一个非常可人的人儿。”
随从看小少爷的眼色,就知道其用意。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秦老爷是香山镇的县老爷,家里娶了十一房小妾,这县老爷生活放纵**,今年六十多岁了,年龄最小的妾才刚满十八岁。虽然妾室众多,却一直膝下无子,到四十多岁时终于有了这么一个儿子,甚是骄纵宠爱,凡事百依百顺。
这小子继承了他爹那淫乐性子,不喜念书、整日在外招惹是非。所到之处,尽是鸡飞狗跳的。这不,前几日,不知得罪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竟然闹到县衙府,几个下人被什么野兽活活咬死,尸体旁边还有一份什么通牒书。什么十日为限,该散的散,该跑的跑,否则格杀不论。弄得上上下下人心惶惶。于是他爹特意把他送到这个小村镇躲避几日风头,没想到这大难临头的关口,还不收敛心性。
仲青已很长时间未到家里来了。想着出了什么事故。
连恩回到家当晚,还未入夜。就听到门外有人敲门。一阵欣喜,以为是仲青来了。
打开门,却只见一个四五岁、留着胡须一脸阴阳怪气、穿着到华丽的人站在门外。他身后是两个两手绷着丝绸罗缎的仆侍。
“苏家姑娘,可好?”那四五十岁的人说道。
“这是我家小少爷的送来的礼品。希望姑娘有空到府上一坐。”
连恩心想,这些人来者不善,且不容易打发。
于是道,“您家少爷是不是认错人了。”
“没有认错。确定就是苏姑娘。我家少爷看姑娘孤苦伶仃,想接姑娘到府上一叙,绝无他意。”
“它意?这个伯伯,它意是指什么?”
“要不这样,明日若你家公子执意邀请,我再到府上一趟,如何?”
老侍从,一下就答应了,
“姑娘说定了。那这些先请姑娘笑纳。他们两位就留在这儿,保护姑娘的安全。”
连恩冷笑,保护我的安全,怕是我逃跑吧,“请便。”
说完,把门碰的关上了。
待那侍从走后,果然那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留了下来,一人守住门口,一人守住窗子。
连恩在屋里来来回回,寻找逃跑路线。都被死死盯住了。
早有耳闻,这县老爷荒淫无度,强抢民女,居然这一天会落到自己的头上。一定要相到办法逃跑才行。
连恩躺在床上,想着对策。突然心生一计,有了。
第二日,果然老侍从如期而至,他在敲了敲门,
“苏姑娘,跟我走吧。轿子都抬过来了。”
半响仍没反应,侍从心知不妙,不会是逃跑了。
“苏姑娘,你再不出来,老夫可闯进去了。”
他示意旁边的侍卫,侍卫一脚将门打开。
一看发现床上躺着一个人,不是苏姑娘又是谁了。
“苏姑娘,冒昧了,请下床给我们走吧。”
连恩转过头,对着他们。
所有人都吓得后退了半步,只一晚功夫,这姑娘难不成毁容了不成。满脸红疹,面目全非,像是得了重病般,奄奄一息。
“昨天上山看到一只染病了野猪。我怕是得了那动物身上染上了什么传染病,好难受。”
说完,嘴里吐了一口泡沫,“好难受,救救我。”
“快救救我,我要死了。”
连恩垂死般,去抓老侍从的手。吓得他连连后退了几步。
“真晦气,快走,快走。”
连恩看他们都吓跑了,不知还会不会过来,赶快离开此地才行,想来想去只能去找仲青了。
不过看看自己的样子,一时半儿还不消肿。从小她就对皮草叶过敏,就借此吓了吓那些人。
到了王府,一看到处都张灯结彩,不知是什么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