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校园总是有一种肃杀之情,原本枝繁叶茂的林荫大道,现在只剩下张牙舞爪光秃秃的树干,几乎不见人影,简直让人忍不住怀疑这里是不是墓地。说是墓地,也倒没有错,这里的确埋葬了许多人的青春。
他就这么牵着我,走在这片萧瑟的“墓地”上。
黄昏,枯木,寒风,如若再落下一只乌鸦,就真是完美了。
他拉着我,脚步轻快的走在前方,我被他拖着手,一步一赶跟在后面。真是很像一对学生情侣,在暮色的校园中谈天,散步。
我曾幻想过很多次这种画面,和喜欢的人牵着手,走在炎夏树影斑驳的马路上,他和我谈文学谈物理谈篮球谈所有他喜欢的东西,我就安静的听着,安静的看着,看着我心爱的人,是如何意气风发,是如何美好灿烂。
可是面前这个人,什么都没说,只是自己哼着歌,自己露出笑容,自己心情愉快,目视前方。有风卷着沙尘吹过,他回身将我挡住,风停了,又继续往前走,甚至吹起了口哨,吹了几声,自己又窃笑出声。
我看着他,不禁觉得,其实谈什么不重要,重要得是长得帅就可以了,就算有些傻气,也一样美好灿烂。这应该就是上天的公平政策,因为你有点笨,所以就让你长得好看一些来弥补。这样算得话,他一定要笨到相当的程度,才对得起这张脸了。
这么想着,我也忍不住开始窃笑。
然后他就停住他的笑,开始追问我:“你偷笑什么?”
“你又偷笑什么?”我回问。
“不能告诉你。”
“那我也不能告诉你!”
“我和你想的事情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不一样呢。”
“你总不会也在想你自己吧。”他回眸给我一个闪亮的笑。
心跳瞬间漏了半拍,不知道是因为他的话,还是他的笑。
“我在想啊!”他低下头逼近我“你这么白痴,上帝有没有补偿什么东西给你。”
“诶,果然一样!”我说。
“一样?”
“我在想,你这么长得这么好看,上帝是不是拿掉了一点你的智力!”我很认真。
他意外没有和我斗嘴,有些不满的看着我,说:“难道我在你眼里,除了长相,就没有别的好了吗?”
“等我想想。”然后我认真想了一下,如实回答“没有了。”
他有些生气,转身大步往前走,不再理我。
“这么小气?”我追上去。
他不说话。
“喂喂!不要这样嘛!”我拽住他的衣袖。
“白痴!”他瞥了我一眼,脚不停步。
“开玩笑嘛!其实还有别的原因啦!”
他这才停下来,半是赌气半是期待的看着我。
面对这种眼神,我突然觉得无法撒谎,于是再次诚实地说出来:“感觉上,身材也不错!”
“你啊!!”他突然伸手狠狠揪住我的脸“你可是一点都不漂亮,身材也不好啊!!”
“我知道啊。”我揉了揉发疼得脸颊“因为我不好,所以才向往美好的事物嘛!”
“真的是白痴!”他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双手插兜往前走了。
“诶?等等。”我跟在后面小跑。
“不要牵手了吗?真的不要了吗?”我跑到他的前方。
他一言不发。
“确定不要吗?确定吗?”我边倒退边向他伸手。
“喂,小心!”他还没来得及拉住我,我就撞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不知道这人抱着什么东西,我撞得脑袋生疼,眼冒金星。
我捂着脑袋回身道歉,印入眼帘的是一个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生,手中的资料已经散了一地。
“对不起!”我正准备蹲下帮忙捡东西,小安却一把拉回了我。
我有些不解的看向小安,却发现他脸上挂着一种令人心生寒意的冷漠,还有,几分敌意。
那个男生也没有捡东西,只是推了推眼镜,似笑非笑地说:“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么大晚上在树林里乱逛,原来是你啊,叶子安。”
小安没有理他,拉着我绕过他就准备离开。
那男生没有要让我们过去的意思,一反手,就抓住了我另一只手。我瞬间变成了被他俩拽在中间的状态,这还真TM是八辈子都没碰过的奇遇啊!
“放开!”小安语调冰冷。
“不放!”那个小眼镜捏得更紧了。
然后小安放开我,挥手一拳就砸在了小眼镜的鼻梁上,小眼镜的小眼镜瞬间就飞出去了。我还来不及对这个过程做点什么反应,小安拉起就我快步走了。
我们飞速穿过整条大道,出了校门,转进了学校旁一条热闹繁华的小吃街,才停下来。我小跑了一路,喘个不停。小安在路边买了一瓶水拧开递给我。
我喝了一口,凉彻心脾,忍不住咳出来。
咳了好一会儿,我才顺了气,问他:“我们干嘛要跑!”
“因为不跑会被打啊!”他一脸纯洁。
“明明是你打了人家好吧!”
“所以才要跑啊。”
“什么逻辑。”
“不跑的话,打不过啊。”他说得很认真。
“啊?不会吧?”我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个小眼镜身材瘦弱,个子也不高,完全不存在打不过之说啊,要真的是个厉害人物,也不会被小安一拳就打得捂脸蹲下了。
“嗯,等会儿很多人来的话,就不行了!”
“很多……人?!”
“何况你还在!根本不行!”
“你在学校里是干了些什么啊?!!你不会是被欺负了吧?所以你不肯来上课是因为这原因吗?”
“不要想那么多!”他拍了一下我的脑门“我们去吃东西吧!”
“不要无视我的问题呀!”
“你想吃什么?”他已经在张望着满目琳琅的小吃店了。
“我更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哦!那家不错!”他朝着一家麻辣烫自顾自地走过去了。
“告诉我!”我跟了过去。
“你要吃香菇吗?”他拿起一串问我。
“不要,快点说不要逃避话题我……”
“那这个呢?”他又拿起一串东西打断我的话。
“不要,我可是……”
“这个怎么样?”再次打断我。
“不……诶,这个不错,这个要!”
“原来你喜欢茼蒿啊!”
“是啊,所以快点说……”
“花菜呢?”
“好吧,豆腐也要!”我彻底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