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无诸率部与沛公汇合,从陆路向西挺进,而梅鋗则率楼船兵从水路向西进军。
漫长的征程,一路看到的是房屋凋敝,良田荒芜,流民遍野。战争使百姓无家可归,使壮士背井离乡,使家人相互分离;战争也夺走孩子的父亲,妻子的丈夫,老母的儿子,使原本圆满的家庭不在圆满。然而,战争还未结束,战斗就要继续,要想使这片古老大地不烽烟再起,唯有以战止战!
一路上沛公不断收集陈胜、项梁之残卒,数日后到达安阳,面对西进的第一座城池,将士们无不摩拳擦掌。
当晚沛公召集诸将到大帐议事。无诸作为一支盟军的部将也参加了大帐议事。
“诸位兄弟,安阳是我们西进的第一战,此战关乎军威士气,只可成功不许失败!有信心没?!”沛公说道。
“哈哈,有!就等着呢!”众将你一言,我一语说道。
“沛公,”无诸走上前去说道,“无诸愿作先锋,率本部士卒攻克安阳!”
“啊,哦,无诸首领啊,这个,我知道越族士卒作战凶猛,我也知道你们肯定能攻下安阳。但是,你部人马是我从番君处借来的,你并不是我的部将,所以我不能让你冲锋在前,若你部有所损失,日后见到番君我也不好交代,你说是不是?”沛公委婉的拒绝道。
无诸听言想再说什么,旁边闪出一将,身材魁梧,体形彪悍,开口便道:“大哥说的对,无诸首领,这次功劳你就别争了。大哥,樊哙愿作先锋,半日克城,不然提头来见!”樊哙厉声说道。
“哈哈,好,既如此,樊哙为先锋,命你率本部人马明日一早攻城。周勃为后援,我亲率大军在后压阵!”沛公传出军令,各将得令并无异议,众将领便慢慢退出大帐。
无诸回到自己军营,心情低落。众将领早已在营中等候,见无诸一言不发,都面面相觑,不敢擅言。最后,石牛忍不住了,说道:“阿诸,怎么样,那沛公议事如何?”
无诸仍闷闷不乐,说道:“明日攻城,我向沛公自荐为先锋,沛公没应。让樊哙为先锋,明早攻城。”
“嗨!我当怎么了,那沛公不让咱当先锋咱就不当呗!我们越族兵士冲锋向前,毫不惜命,死一个就少一个,这不打更好!”石牛说道。
“君长,你是担心沛公不信任咱们?”乐正说道。
无诸抬起头,看了一眼乐正,“知我者乐正也,是啊,我带兄弟们出生入死,就是想给弟兄们拼个功名富贵,也不枉你们跟着我背井离乡。如若这沛公不信任咱们,我们怎么能在沙场上建功立业,也埋没了你们的一身本领。”无诸语重心长的说道。
“嗨,什么功名,我石牛不稀罕,我就是想帮助你恢复王位,重振我们于越族。”石牛说罢,达鱼、子车也跟着附和。
“我也不求什么功名富贵,我只知道君长对我恩重如山,我定为君长鞍前马后,以做报答。”卓离激动的说道。
“哎,卓离,你怎么又说这样的话。好了,我知道你们跟着我不求什么,但是我要为你们考虑。罢了,先不说这些,既如此,我们就趁机休整,是钢刀就有出鞘的机会!”无诸说道。
众人散去,无诸一人走出大帐,他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他忘不了曾经屈辱的放下兵器,忘不了祖母亲族对他期盼的眼神,也更忘不了自己内心深处对王位的渴望。这些只有在深夜,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无诸才能拿出来思考的东西。
而同时,他的脑海也会频繁的浮现出她的身影,她温婉大方,高贵而无华。她在无诸身边,像是一抹淡淡的清香,也似一袭凉爽的清风,又如香美的花茶,使无诸躁动的心安静下来,使无诸冷峻的脸庞露出笑容,卸去那坚硬的外壳。
庐江郡一别已有数月,想起那日离别,池羽把随身的玉佩送与无诸,她希望他能平安。两人似乎有很好的默契,心里都有但却从不说破。无诸接过玉佩,深情的看着池羽,池羽也只是说了句“保重!”。纵有万语千言,此时也不知从何说起,一句“保重”包含着太多情义。有时就是这样,重要的并不是语言,而是我的情义你能明白。有时候在浓浓的情义面前,语言是不足以表达情感的。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朋友难觅,知己更是难求,而得一池羽,夫复何求啊!
且说池羽和依依,大军出发后,他们随家眷留在了庐江郡。数月过去了,只收到番君发回的消息,说是要出发打仗。战争旷日持久,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急坏了池羽和依依。因为无诸至今还没报过平安,而番君信中也并未提及。池羽每每想念,便会坐在桌前发呆,闷闷不乐。
而依依既担心阿哥无诸,又思念卓离,她没办法放下,怕他受伤。也许爱情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没有理由,即便被拒绝,仍傻傻的每天想念,想着有朝一日他会回心转意,或是被自己的真心诚意打动,而爱上自己。亦或是依依就没期望有什么结局,像池羽说的那样,喜欢一个人,其实与那个人并没有关系,只关乎自己的心。思念便会幸福,付出便会快乐。这般痴傻,世间还能有几人?!
次日清晨,安阳城外传来了激烈的拼杀声,樊哙率军攻上城楼,未到半日,便攻克了安阳城,取得了西进的首战大捷。随即,沛公令大军起营进驻安阳城。
安阳城内,沛公在大帐犒劳有功之将。樊哙率军攻入城内,领头功,将士皆有赏,周勃后援,领次功。宴席之上,众人皆开怀大笑,满觞畅饮。最得意的莫过于樊哙。
“哈哈,大哥,不是我樊哙吹牛,就是那章邯来了,我也给你抓来!”樊哙三杯酒下肚,就吹了起来。
“哈哈,好了樊哙。”周勃在一旁说道,“不过,大哥,这次樊哙真是打的好。我在后面都看得清楚。开始的时候安阳城紧闭城门,樊哙就在城门下开口大骂,骂了县令长,又骂守城都尉,什么胆小如鼠,说不定老婆给你戴绿帽子了,大话也不敢说一句;骂了人媳妇又骂人祖上十八辈,真是难听,亏他怎么想出来的。人守城将军气得吐血,开城门出来一将,不由分说,找着樊哙提刀就来了。樊哙也不废话,拿起杀狗刀就上,几下就把来将给砍了。然后趁势率军攻城,秦军心怯,他没费劲就攻进去了。”
“哈哈,你以为我樊哙就只会拼命,跟着大哥,我也学着呢!”
“嗯,嗯?放屁,我什么时候教你骂人了,还这么难听。”沛公面带笑意,“哈哈,不过樊哙这次打得不错,值得夸奖。”
“嘿嘿,谢大哥。”樊哙得意十足。
众人尽兴饮酒,畅所欲言,气氛活跃无比。而无诸看着,只是淡淡的微笑,独自一人在角落里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