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铭恩似懂非懂般点了点头,说道:“他们既不愿说出来历。那林前辈知不知道他们是谁?”
林三和笑道:“你说呢?”
东方铭恩想了想,摇摇头道:“恕晚辈愚钝,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中原武林之中,奇人异士多不胜数,晚辈委实不知他们是何方神圣。”
林三和微微一扬眉。
东方铭恩心中一动,说道:“他们是前辈庄中之人。嗯!难道是前辈门下弟子?”
林三和哈哈一笑,道:“他们确是庄中之人,却不是老夫弟子。而是老夫二姐聂无双和三哥狄右之。”
东方铭恩满脸疑云,说道:“前辈不是说他们的年纪绝对不会超过四十岁,如何会是——”望了望白发白眉、看上去已经年过八旬的林三和。
林三和笑道:“司徒慕云行走江湖六十年而不被人认出真实身份,靠的是什么?”
东方铭恩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轻拍了几下脸颊。
林三和接着说道:“老夫二姐三哥夫妻二人极少回庄,一直流浪在外,说好听一点是云游四海吧。这一次巧逢这桩事,俗话说也是天意吧!再说,他们先将院外混战的双方人马都尽数点了穴道,叫他们都无法动弹,无法打杀,这才出手救了司徒慕云和胡小黛,短短一句话探出左思云名利熏心,顽固不化。话不投机半句多,当下都不再说话。聂无双解了胡小黛雪花针封穴之苦,夫妻俩心有灵犀一点通,将昏迷不醒的司徒慕云推到胡小黛怀中,二话不说,扬长而去。”
东方铭恩忍不住惊咦一声。
林三和道:“他们这么做自有深意!却说左思云本来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暗想大势已去。却不料这两个怪人来得快去得也快,心中一喜。见母亲将百姓恩人司徒慕云扶坐好,在为他运功疗伤。环视四周,别无一物,恶向胆边生,缩手入袖,心想这一下一定要让他们两人命丧雪花针下。岂料袖中空无一物,登时吓出一身冷汗,暗叫有鬼。他却想不到我二姐聂无双打他两个大巴掌之时,已经顺手牵羊拿走他暗藏袖中、传自胡锦春的暗器雪花针。他脸色大变之下,立时定了定神,暗想没有了雪花针,凭自己身手,也一样杀得了这两个老不死的。嘴角浮起一丝狞笑,一步步向他母亲靠近。胡小黛发觉他心怀鬼胎走近,怒道:‘畜牲,你想干什么?你……你还不回头么?’左思云冷冷笑道:‘母亲,您这又是何苦呢?难道您这么狠心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前程丧尽,走上死路么?说!那东西在哪里?’胡小黛伤心欲绝,怒不可遏伸出右掌向他打去。左思云见这一掌来势不弱,飘身后退,毫发无损。胡小黛却因这一打岔,胸口逆血上涌,几乎走火入魔,前功尽弃。司徒慕云也因此脸色变白。胡小黛不敢怠慢,连忙收敛心神,将三绝神功真气输入司徒慕云体内。司徒慕云脸色登时红润起来。左思云哈哈狂笑,快步走近,一掌向母亲当头拍落。胡小黛万念俱灰,挥出右掌迎了上去。‘啪’的一声巨响,胡小黛被儿子左思云的掌力震得撞在大厅一扇大门上,那扇门‘嘎’的向里倒去。胡小黛喷出一口鲜血,挣扎着站起来。左思云将司徒慕云高高举起,厉声喝道:‘东西呢?’胡小黛绝望的望了司徒慕云一眼,哭不像哭笑不像笑的苦着脸,摇摇头道:‘我俩人生死事小,天下苍生事大。逆子,你……你下手吧!’左思云嘿嘿两声苦笑,将司徒慕云往地上摔落。胡小黛奋不顾身扑到司徒慕云落地处,居然以自己的身子去接久别重逢的情郎身子。只听‘嘚’一声响,胡小黛顿时被压得断了一根肋骨。”林三和说到这里,眼眶红润,长叹一声。
东方铭恩听得入了神,不知不觉间,两行清泪顺颊流下。猛地一声怒喝,仰天吼道:“左思云,你不是人——”
林三和接着又说道:“本来自我二姐三哥走后,以胡小黛的武功,大可将左思云制住。然而司徒慕云的生死只在一线之间,一刻也不可容缓。为了救醒司徒慕云,终于给左思云有机可乘。如今二人的生死已经再次掌握在左思云手里。就在这时,突然听得背后一声暴喝:‘左老贼!’左思云惊觉转身,却见空中一团物件迎面砸来。左思云临危不乱,一掌拍去。那物件在空中一展,却是秦洪被人当球一样抛了进来。这时见他一掌拍来,忙在空中伸手伸脚。双掌迎去。‘乓’的一声响,左思云踏上一步。秦洪却被他掌力震得反翻。身躯尚未着地,却见院外又有人被抛进来,那人在空中看得清楚,猿手一伸,将秦洪拦腰抱住。左思云吃了一惊,这第二个进来的人是邢孤峰。紧接着,你爹东方辰光和西门亮也被人以同样的手法抛进来。他们各占一角,将左思云围住。”
东方铭恩反悲为喜,说道:“我爹不是被聂前辈夫妇封住穴道么?却是被哪一个高人抛进来?”
林三和笑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将他们抛过来的正是我聂二姐和狄三哥。然而,秦洪他们四人却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平白无故腾空飞跃进来。秦洪才一腾空,就看见左思云要向恩公下毒手,不管三七二十一,高声大喝起来。”
东方铭恩点了点头,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是因西门亮他们而起,此刻还须他们来解决。合我爹、西门镖头、邢大叔、秦寨主四人之力,对付一个左思云,那是绰绰有余。”
林三和道:“若是平时,定是如此!然而他们此时都已经带伤,元气消耗了不少。四人合战他一人,想要取胜,也非易事。西门亮的武功本来在邢孤峰之下,此刻相对起来,却反在他之上。成为四人当中武功最高的一个。他又得司徒慕云传授过比任何人都多的武功,一上来拳脚如风雷,顿时将左思云逼得连连后退。你爹东方辰光的泰山剑法和邢孤峰的翻云掌左右夹攻。秦洪受伤最重,但仍然威风凛凛,拳风霍霍,时不时在左思云背后打上几拳,然而气势惊人,对于左思云来说,这和虚张声势并无二样。”
林三和顿了一顿,又道:“一个是三绝门嫡传弟子,一个是仁心寨寨主,一个是东方世家大当家,一个是西门镖局总镖头,无论哪一个,在江湖上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如今同仇敌忾,共御强敌。真个是好一场大战!只见那剑光点点的,快如电,厉如风,如云龙三现,如白蛇吐信;那拳风霍霍的,如急雨,似猛雷,犹如急风暴雨,猛虎下山;那掌风呼呼的,如秋风扫落叶,掩云蔽日,飞沙走石。而那左思云力敌四强,浑然不惧,沉着应战,拳来掌敌,剑来脚踢,锦袍翻飞处,手脚并施。一时之间,风愁雾惨,日月无光。双方刚好打了个平手。”
东方铭恩听得满脸茫然,好像听书一样,左耳进右耳出,心中根本无法想象得到当时四敌一的情景。
林三和心知这么形容,对于他来说,说与没说一样,当下话锋一转,道:“不说他们五人那一场激战。却说胡小黛被左思云打了一掌,这时又以血肉之躯去接被左思云用力摔下来的司徒慕云,连接双重重创,这伤对于一个八十岁老太婆来说,简直是要了她的老命。好在她力气衰减,内力却极其深厚,无形之间已有护身真气。当下挣扎着坐起来,探了探司徒慕云鼻息,觉得尚有余温,这一喜,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得出来,心中的气恼、悔恨一古脑儿消了。也顾不得自己伤势,连忙将他扶坐好,强聚一身三绝神功真气,输入司徒慕云体内,带起他丹田一点真气,随经转脉,寻找、会合四散在周身百穴的三绝神功真气。这时没有了外界有意识的影响,胡小黛助司徒慕云疗伤,进行得十分顺利,半个时辰过去,司徒慕云的脸色由青转白,由白转红,渐渐来了知觉。慢慢清醒过来,胡小黛的真气由引导转为相助,继而为随从。司徒慕云仅存的真气越流越畅,一跃成为主导。气走百穴,行将一大周天,忽然觉得胡小黛体内真气忽强忽弱,心中微微一惊,连忙将她的真气逼回她体内,更将自己辛辛苦苦汇聚的一股真气输入她体内。胡小黛由于伤势极重,运功一久,已经处于迷糊状态,不自觉随他的真气跑到体内活动。带着自己残余真气,寻经找脉。他们正自相互运功疗伤之际,事情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五人仍在酣斗,难解难分,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其时已是日落西山,月现东方之际,四下里除了拳掌之风声,更无别响。骤起的马蹄声显得十分响亮。继而,传来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那声音充满惊异,显然有些心慌的说道:‘这是怎么回事?赵师傅,熊师傅,你们怎么了?这……这……’左思云一听到那声音,心神一分,被你爹一剑削去了镶在肩头的一颗豆大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