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铭恩恍然道:“哦!这个晚辈也知道。刘贵妃产下龙子,李贵妃产下虎子。不过,晚辈听人家说,那位姓李的娘娘产下的像是只狸猫。猫本虎格,所以才说是虎子。”
林三和微微一笑,说道:“胡小黛说的正是此事。她见众人都知此事。便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递给司徒慕云。左思云一见那信,眼睛一亮。却听他母亲说道:‘所谓龙虎,其实是一个小太子和一只狸猫。其时刘贵妃产下一女,李贵妃产下一子。圣上本来得的是龙凤才对。可是刘贵妃心怀不轨,深恨自己产下的是女儿,长大了也做不成太子。自己也就当不成太后。于是定下毒计,狸猫换太子,将李妃的儿子用猫儿给换了。圣上不明就里,龙颜大怒,将李妃打入冷宫。刘妃为了免除后患,居然下了这一道密令,要云儿想方设法,除去李妃。’她将这件大事简单扼要说完。司徒慕云也看完了那道密令。当时天下盛传李妃生下狸猫,而刘妃生下太子。他可不信人会生下猫狗之类的畜牲,本来是想进京来查探真相,却在路上先自遇上杨六郎跟踪魔风鬼影,继而引出西门镖局这一段事情来。无巧不巧的,这件事正好跟刘李二妃有这么重大的关联。司徒慕云看密令之意,正是要左思云设法除去李妃。深叹刘妃初为人母,为了荣华富贵,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来。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刘妃真是连禽兽都不如。见左思云伸长脖子要看,干脆就递给他看。左思云本是刘妃一党,早已知道狸猫换太子是刘妃耍的把戏。本来只道她将李妃绊倒,就算一段落。没想到还要斩草除根。左思云看完信后,勃然大怒道:‘刘贵妃欺人太甚!居然要我派出武林高手,潜进后宫刺杀李娘娘。’司徒慕云得知此事之后,有时想自己进京本来就是为了此事,自己应该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有时却又想如今好不容易和小黛重逢,又是在自己此刻的伤势下,哪里帮得上忙?——但是,袖手旁观又于心何忍?——然而,如果插手此事,一旦闹大了,包括左府在内,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一时之间,左思右想,难以抉择。胡小黛看出他的心思,暗想他管不管这事儿,都是围绕着自己,处处为自己着想。轻轻一叹,说道:‘慕云哥哥,此事牵连甚广,依小妹之意,不如命峰儿前往宫中,将这封信交给圣上。当今圣上英明仁慈,必定能够还李娘娘一个公道。你我——你我不如就此隐居山野,永不问世事!世间之事真是太……唉!’唉!”
东方铭恩见他跟着胡小黛也是一声长叹,继而久久不语。心中不由得暗想:人生无奈之事实在太多,且不要说八九十岁、历经沧桑的司徒慕云、胡小黛了,就连我自己,长这么大了,居然还不知道自己的出身来历,整日浑浑噩噩,无所事事,一路南下,沿途也是历尽艰辛。到得这南粤仙峰云鹤山庄,听林四庄主述说至今,虽然知道了我爹是东方世家主人,以及关于我的一些往事。可是,我身为一个堂堂东方少主,为何会落到这种田地,却还是一无所知。想着想着,也是轻轻叹息。
林三和回过神来,说道:“人啊!就是从哭声中来,从哭声中去。天意就是如此!人生总是充满曲折起伏,除死不息。”
东方铭恩喃喃说道:“除死不息!除死不息!”
林三和深怕他越想越糊涂,连忙话锋一转,微微笑道:“好了!却说当时胡小黛的话提醒了司徒慕云,那封信正好传到邢孤峰手中。司徒慕云说道:‘如此甚好!峰儿,你的伤势不要紧吧?’邢孤峰也知道众人的伤势,只有西门亮、左思云和自己三个人的伤势不算严重,余者不必说他。而西门亮要打理西门镖局的事,左思云又是这件事中的关键人物,如今虽然弃暗投明,却是万万露面不得。因为今日之事,势必逃不过刘贵妃的耳目。左思云一旦露面,必定招来杀身之祸。只有自己,一来孤身一人,二来极少在江湖上露面。要办此事,非自己莫属。当下拍胸膛应承下来。吩咐完毕,司徒慕云、胡小黛、左思云、你爹东方辰光、西门亮、秦洪、邢孤峰七人互相搀扶着从左府后门出去。这时天色放亮,晨曦里,人声喧哗。慕容惊雨他们还独自呆立在前院门口那一片空地上。左府大门因为刚才左维祥带子落荒而逃而没有关闭,路上行人侧目偷看,情知左府必有大事发生。他们都是些明哲保身之人,见了等于没见。匆匆而行。却只羞得慕容惊雨这一帮在江湖上极负盛名的一流高手无地自容,却又无可奈何。左维祥只道他爹遭了不测,早已带着妻儿,逃得无影无踪。后来曾暗中回来一次看看究竟,但是刘贵妃已经派人四处缉拿左思云,他听到这个消息,遂绝了露面回府之念,一家三口远走他乡,不知所踪。慕容惊雨他们又呆站了一天一夜,我二姐三哥见司徒慕云他们走得远了,这才解开他们穴道。慕容惊雨见雄踞一方的左府一夜之间烟消云散,人去楼空,既然大势已去,只好各奔前程。”
东方铭恩见他说到司徒慕云他们出后门,就再也没有提到他们,忍不住问道:“林前辈,司徒前辈他们都到哪里去了?”
林三和说道:“他们光天化日之下,带伤从左府出来,虽然是后门,却还是显得惊世骇俗。司徒慕云一行七人出了后门之后,立即雇了一辆马车,专拣官道狂奔,过了两个大镇,将马车买下来,叫车把式的离去。西门亮充当车夫。众人趁此时机疗伤。如此不分日夜,毫无目的的赶了三天路。这一日,他们便在一个小镇上歇脚。经过三天养伤,众人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也都换上了新衣。乍一看上去,像是老夫老妻带着儿子们走亲戚呢。当晚在一家客栈歇息。司徒慕云和邢孤峰一个房间,西门亮和左思云一个房间,你爹东方辰光和秦洪一个房间,胡小黛独自一间房。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起来,却不见了邢孤峰。在胡小黛询问之下,司徒慕云笑着说道:‘峰儿办正事儿去了!’”
东方铭恩恍然道:“难怪他老人家要和邢师兄同一个房间了。咦!前辈,司徒前辈这么做,岂不是信不过其他的人?”
林三和说道:“他也不是信不过胡小黛他们,而是怕他们知道得越多,日后的麻烦会越多。”
东方铭恩看得出他此言似是在敷衍自己,当下也不多说。
林三和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司徒慕云又对你爹说道:‘本来老夫此次前赴东方世家,是为了解决你父子二人之间的误会。没有想到,还没跟你说起此事,就一连串发生这么多事。老夫已经决定和小黛他们母子归隐山林,不问世事。所以也就不和你一道回东方世家了。’你爹见他去意已决,虽然万分不舍,却也难以挽留,说道:‘晚辈父子之间发生了这么一点小事,有劳恩公操心。晚辈实在过意不去。’司徒慕云说道:‘铭恩是个好孩子。孤身在外漂泊多年,吃尽苦头。今日既然已经揭穿了尤氏的阴谋。你父子二人理应和好如初。’”
东方铭恩见他将白凤说成二娘尤氏,连忙说道:“前辈,那是黑鹰白凤的阴谋。我二娘和二弟早已被他们害死了。”
林三和一惊,哈哈大笑,说道:“老夫说错了。司徒慕云当时说的果然就是白凤,而非尤氏。却说你爹闻言,说道:‘前辈金玉良言,晚辈铭记于心。想当年晚辈轻信那妇人之言,将他们母子赶出家门。时隔多年,晚辈一直耿耿于怀。是晚辈对不起他们母子。也不知这孩子是不是肯原谅晚辈。’司徒慕云道:‘父子无隔夜之仇。更何况铭恩这孩子生性淳厚,又极尽孝道。你回去之后,好言好语和他谈谈。父子终究是父子。他会理解的。’”说着笑着看着东方铭恩。
东方铭恩欲言又止,暗想:我和母亲逃亡在外这么多年,可想而知是历尽艰辛,母亲更是因此而亡。想来我当时必是不肯原谅爹爹,再次离家出走,不知怎么的撞坏了脑袋,所以失去记忆。
林三和摇了摇头,笑着又道:“事情岂是这么简单?司徒慕云当时又说道:‘你父子团圆之后,为了慎重起见,要遣散所有东方世家的人,各自找个地方避避风头。你千万要记住!’”
东方铭恩大感奇怪,问道:“前辈,这是为何?”转念之间,恍然大悟,说道:“哦!左思云一事闹得这么大,还无故失踪。朝廷必定会追查此事。我东方世家深陷这个漩涡,自然会成为他们调查的对象。然而,刘贵妃这边做贼心虚,暗中一定会派出什么厉害人物来阻止朝廷要员查清此事。说不定会杀人灭口。如此一来,东方世家岌岌可危,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