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修来德早出晚归，每天比上班还要积极。
按时到银行，银行下了班之后，又准时的到行长家门耐心的等待着。
在这段时间里，他也曾有过犹豫，也有过失望。
好在厂里的事情他不太用操心，有李新技术员用心的管理。
所交待的任务基本上，都能明明白白的给处理明白，到人他感到很宽慰。
每天晚上，他拖着疲劳的身子回到厂里，懒二都很理解的准时到厂门口，嘴里叼着烟等着他回来。
在这个失落而又无奈的时间里，有了懒二的相陪。
到让他找到那么一点点的力量和希望，让他坚持不懈的紧随着行长上下班。
今天他又和往常一样，他有气无力的朝厂门口走来。
尽管这段时间，厂里的事情，他没有更多的精力去管理。
可他多多少少的听到，懒二在闲的时候，向他介绍一天来的工中，这让他明白了一点。
因为资金现在越来越紧张了，他拿的那点钱，打了一个水漂之后全部花光了。
晚上他回来之后，以前老嘎还准备两个菜，懒二热了之后端到桌上，让他敞亮的吃。
这几天晚上回来，懒二一声不响的端上来一个菜。
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菜放在那里。
修来德心里有数，低着头看着菜就差落泪，可他不能问，也不能说。
这么长时间了，他没有往厂里投一分钱。
勉强能维持下来的方法就是，懒二到药店里，懒皮懒脸的向药店要钱。
能给多少给多少，十块八块的他也不嫌少，百八十块的他也不嫌多。
只要你能给我点钱，我马上就接着。
他们的膏药投放市场又不是时候，天气越来越暖了。
这东北的老寒病到了天暖的时候，马上越来越痛的不那么明显。
买的人是特别的少，还有很多人，更本就不认可他们的膏药。
要回来的那点小钱，根本就不好做什么，一撒手没了。
修来德和懒二走到休息室里，懒二到是很开事。
很快把一饭一菜端了上来，修来德是又累又饿又羞又无可奈何，一言不发低着头只顾吃饭去了。
他吃完了饭，看着躺在炕上睡的特不香的老嘎一眼，就小声的问懒二：
“这两天厂里有没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办的。”
懒二坐在那里把烟递给他一支，笑呵呵的说道：
“没有，没有，你就用心的办你的事好了，这里有我和李新师付你就放心好了，虽说李新对厂子的管理水平有限，可有我呢，小来小去的事，我就办了。”
听到懒二这么说，到让修来德松了一口气，懒二说这话他相信。
以前他无论怎么说也管理过人，管好管坏这方面还是有一些经验的。
而李新就不同了，他主要是以技术为主，在管理人员方面，多多少少还是欠一些火候的。
修来德抽着烟站起来朝门外走去，这是他的习惯，每天晚上，无论多晚回来。
吃完了饭他第一件事，所做的就是到车间里转一圈，看看车间里的生产情况。
说是看生产的情况，其实懒二就是不说，他心里也有一点数。
现在厂里基本上，处于一种半停产状态，只有投入没有产出。
钱回不来，每天只是应付着生产一些膏药。
好在李新技术员是一个闲不着的人，每天都准时的陪着工人一齐生产。
细心的观察火候，药量，配比，时间……，对每一批膏药，都做了详细的记录。
通过他不断的改进，他们所生产的膏药，投入的资金是越来越省。
生产出的膏药的药力也是越来越管用。
因为没有钱，再省，也解决不了眼眉之急。
修来德和懒二两个人，在车间里转了一圈，走了出来，到了院子里。
修来德仰着头朝天空看了一眼，懒二马上笑着对修来德说道：
“大侄子，不用担心了，车间房子上的瓦我们全都处理了一遍，车间和库房无论下多大雨都没有问题了。”
修来德转过头去朝车间的房子上看了看，这么晚了，他根本就看不清楚。
早晨起来本来就晚，吃了饭马上又得离开，并没有细心的检察过。
他扫了两眼之后，说道：
“好，就应该这么办，只要房子不漏，我就放心了。”
懒二现在陪着修来德再不敢提有关贷款的事情了。
还提个啥劲呀，要是办的顺利的话，修来德回来见了自己早就开心的跳起来。
不用问他也得讲给自己听的，而现在就不同了，看着他有气无力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还没有一点眉目呢。
他现在所要做的，那就是陪着修来德，鼓励修来德，万万不要放弃了。
“放心，你尽管放心，”
懒二笑着说道：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厂里的事情，只要你交给我，尽管放心好了，现在你不在家里，事无巨细，我都得用心的管理着，很担心出点啥错，到时没法向你交待呢，这么说，大家都特别的理解呢，都很用心的忙着，车间里忙不过来，老嘎闲着，就跑过去跟着干。”
修来德站在那里用心的听着，然后长叹一声说道：
“我没有想到找行长贷款也这么难呀，都这么长时间了，人家根本就不理我，这么下去能行吗？”
“能行，”
懒二站在旁边坚定的说道：
“你尽管放心好了，现在银行里的人认识你了，行长家四周的住户都认识你了，他们家里人你也都熟了，这么好的条件你可不能泄气呀，你得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听到没有。”
修来德听到懒二的鼓励，转过头来朝他脸上看去，好半天才问道：
“可什么时候是一个头呀，现在你又不是不知道，厂子都啥样了，你们就是不告诉我，我这心里也有数呀，再熬一段时间，要是再没有钱，怕就黄了。”
说道这里，修来德难受的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
有一种想哭可又哭不出来的感觉。
懒二站在旁边半天也没有说话，修来德说的这些都是实情。
“可是，大侄子，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吗？”
懒二没法的看着他说道：
“你不能总想着厂子里事情，厂子黄了，要是能贷下来款，咱们还可以再找工人，再起炉着灶，要是你现在放弃了，厂子要是黄了，那可就一黄到底了，救都没有救了，这个道理我就是不说，你也应被明白呀。”
修来德一听这话，马上放下捂着脸的手。
看了懒二一眼，突然笑起来，连连的点着头说道：
“有道理，有道理，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那就挺下去吧，挺到什么时候，算什么时候，反正我也尽力了，可行长根本就不理我。”
“你先别管人家理不理你，”
懒二拿出一付老江湖的样子，看着修来德说道：
“你跟我说说，这些日子，你有没有细心的品味一下，他对你的态度怎么样，那怕就是那么一点点的变化呢。”
懒二这么一问，修来德瞪着眼睛看着懒二，不停的眨着眼睛，好半天，才说道：
“我没有发现呀，跟以前差不多，没啥变化。”
“不能，”
懒二很肯定的说道：
“按照我的社会经验，你陪着行长这么长时间了，从那个角度来说，他都有所心动，问题是，看样子，行长确实无法给你贷款，所以他很为难，所以干脆对你来一个不理不睬了，而你呢，因为贷款心切，根本就不去用心的观察一下，他对你的表现所带来的微妙的变化。”
“等等，等等，”
懒二这么一说，修来德马上瞪着眼睛看着懒二说道：
“我想起来了，要说有变化吗？到是有点，你要是不说，我还真就没太留意呢，怎么说呢，这些日子，我总是看到行长的大女儿和他的大女婿，每次回到行长家里，见到我站在门口，便含着笑点点头，因为对于行长家里的成员，不说全都认识，多多少少的也了解了一点，以前他们两个见到我时，没有啥大反应，这些日子，有了很大的变化，那你给分析一下，是咋回事呢？”
“嗯，你等等，你让我想一想，”
懒二举起手来，拦住修来德说下去，瞪着眼睛好似用心的想着，过了一会，他突然大笑着拉着修来德的胳膊说道：
“大侄子，有门了，有门了，你要是不相信，我就给你分析一下好了。”
看到懒二那种开心愉快的样子，修来德都被他搞愣了。
站在那里傻傻的看着他，没有说话，自语着：
有门了，有个屁门呀，我怎么就没发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