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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八往事几多如云烟散 愁肠百转此情义深下

第八回往事几多如云烟散愁肠百转此情义深(6)

斜阳飞花,风吟云舞。古老的榕树安详地静立着,粗壮的根茎深深地刺入地底。宝蓝色的湖水,粼粼清波微漾。一白衣纤瘦的身影慢慢走至榕树旁,长发如云飞瀑。白色发带随风微摆,直是画中走来。忽的,女子回过头来,明眸中流露出一抹诧异,随即有一丝笑意浮上双颊。不是何仙姑却又是谁?

“是你?”何仙姑轻声道。

“是我。”一个清朗的男声响起。剑眉星目,白衣若鸿,身背一把雌雄宝剑,却是吕洞宾。

“你怎么会来这里?”何仙姑好奇道。

吕洞宾低头一笑,看向她道:“哈哈……你又怎么会在这里?这些天你都去哪里了?为什么不来凉山找大家?”说罢,随手甩出一壶酒,自顾自地饮了起来。

何仙姑低低地叹了口气,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对了,你们见到龙三他们了,他们好吗?还有,事情调查得怎样了?”

“他们都很好,问过龙三,她对那人没有什么印象,此事还得找龙王。现在就只有等湘子他们的消息了。”吕洞宾摇摇头,答道。

语罢,二人都不再多言,只是看着湖面出神。

幽冥鬼火,阴森寒廖。阎王殿内静谧非常,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白衣女鬼的身上。但见那女鬼血泪模糊,半蹲于地,只手用枝条勾画着什么。汉钟离踱步上前,细细瞧去。

铁拐李亦一瘸一拐上前看去,半晌,疑惑道:“‘霓’是什么?‘子’又是什么?”

阎王面无表情,抚须不语,只将诧异的目光瞥向韩湘子,问道:“韩湘子,你可有解?”

韩湘子淡淡地望了望那女鬼,叹道:“想必她是想问陈家小姐现下投身何处,还有她的儿子是否安好吧。”

闻言,众人皆点不语。独阎王蹙眉,冷冷道:“此乃天机,岂可轻易泄露?你还是好生去吧,不必有所眷恋。”那女鬼生前诸多罪业,此刻一旦被打入饿鬼道,意味着与生前俗世彻底隔断,怎肯轻易就范。支吾着,挣扎着,血染襟前,可怖可惧,令人不忍注视。众鬼仙拉她不住,被她挣脱开去,但见她跌跌撞撞来至殿中央,对着阎王就是一跪。唇微启,呜呜咽咽地诉说着什么,却无人能懂。散乱的长发丝丝缠绕,犹如尘世纷繁剪影。

铁拐李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目光中不无怜悯。旋即看向阎王说道:“阎王啊,反正她很快就要忘记一切前尘俗世,你就告诉了她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啊?何必如此墨守陈规呢?”

“是啊,是啊,我敢打赌啊,这天规戒律也该修正修正了!我……”汉钟离接下话茬。

“放肆!”阎王怒极拍案,不待汉钟离将话说完便抢言道,“天规戒律岂是尔等说改就改?我敬你们是上洞八仙,你们也该有点上仙的样子!来啊……将她拉下去!”

得令,便有两只小鬼上前拉扯着冯氏。见状,韩湘子缓缓地摇了摇头,叹道:“且慢,请听湘子一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天亦有天规。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理是不错的。那么,湘子请问阎王,为何昔日目连救母得以破除规矩?又为何当年龙三公主孝感动天得以使其生母得以还魂?”

“这……”阎王微微一愣,迟疑了一阵,答道,“目连救母出于‘孝’字,且其后来成为地藏王菩萨曾发下宏愿,‘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这是其佛心所在。而龙三公主救母亦是出于一个‘孝’字,更何况其母春瑛是因舍己救人而灰飞烟灭,此乃大功德一件,自是得天怜见。”

闻言,韩湘子抚掌笑道:“阎王说的不错,正是这样。那么,湘子再请问龙王,这冯氏死前已有悔悟算不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她为免其子遭受厉鬼骚扰而甘愿以死相抵算不算是‘慈母’?佛度有缘人,即便是大奸大恶之徒,只要他肯悔过自新,佛海都是接纳的。如今,为完成她一个小小心愿又有何不可呢?焉知其日后不会如目连、春瑛般造福世人?”

韩湘子一席话问得阎王哑然无语,半晌,冷哼道:“你的话虽有理,本王却不能置天规戒律不顾,今日你要知晓这,他日他要知晓那,本王都一一允了不成?”听说,韩湘子又要出声,却被阎王伸手阻止,只听得阎王又道:“但是,姑且念她已有悔悟,且即将被打入饿鬼道了却尘缘俗怨,本王就成全了她吧。”

说罢,示意阴阳鬼司上前,鬼司会意连忙走至阎王身边,如此这般低语不止。许久,阎王便沉声道:“冯氏,你可安心,那陈家小姐早已转世为人,你的儿子亦安好。去吧。”

那冯氏闻言,感激不已,连连又磕了几个头,才被众鬼拖去不提。

这边厢,铁拐李瞅了瞅正兀自看着他们三人的阎王,干干一笑道:“咳咳……我说阎王啊,实不相瞒,我等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你知道,天庭失窃了定海神针,玉帝命我们八仙追查盗贼,取回神针。那日我们查至东海,正要从一个小蚌女口中得出线索,她却离奇地死在我们面前……所以,我们想请您打开那阴阳镜,查查她的死因啊。”

闻言,阎王不由得蹙了蹙眉,冷冷道:“既是公事,本王岂有不肯之理?请随阴阳鬼司前去吧。”

“如此便多谢了。”当下,汉钟离、韩湘子、铁拐李三人便纷纷答谢,自随阴阳鬼司去暂不多表。

流花轻舞天边月,最是朦胧情丝长。蟠桃园外,一碧衣如水的仙子正坐在芙蓉塔边暗自出神。手中一朵金色菊花,亦在不知不觉中被撕扯了一地的花瓣,慢慢悠悠地在云中飘散着。

“碧莲姐姐,碧莲姐姐!”忽的,一个柔亮的声音响起。

蹙眉,不耐地头也不回道,“什么事啊,莺儿?”

那唤作莺儿的几步便拉住了碧莲仙子的广袖,急道:“哎呀,你怎么还在这里啊,王母娘娘今日要去拜访观音大士,正等着你给她梳妆呢!”

闻言,那碧莲仙子这才惊得“呀”了一声,忙丢掉手中的菊花,又随意地理了理衣衫,才匆匆忙忙地随莺儿走了。临走之时,还犹豫地回过头朝地上那堆花瓣上看了几眼,低低道,“那个……我……”

“那个什么呀,要是让王母等急了,又该责难你了,快走吧。”

“可是……”

“别可是了,哎,真奇怪啊碧莲姐姐,明明王母是那么疼爱你,为什么对你比谁都严苛呢?”

“……许是,许是因为我长得像牡丹仙子吧……”

二人絮絮说着,渐渐远去。

风动云收,微微菊香。但见那地上的花瓣有规律地组成了一个字,细看之下,却是“情”。不一会儿,一阵风过,凌乱了花瓣,那个“情”之一字亦消失地了无踪迹,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第八回往事几多如云烟散愁肠百转此情义深(7)

凉山,木屋内。蓝采和斜躺在一把藤木秋千椅上,兀自熟睡,不时地发出几句嘟哝。牛角帽上不知为何多了一朵蓝花,倒是更添了几分稚气。而张果老正抱着一盘菜豆腐窝在墙角吃的津津有味,哪管其他,花白的胡须似万千蚕丝般顺泽,上下颤动不止。孙影正嬉笑着,与龙三相拥坐在窗下小声地说着什么,龙三不时地莞尔一笑,甚是可爱的样子。

独曹国舅正襟危坐,无趣地望着众人,是走也不是,坐也不是,浑身的不自在。也难怪,八仙之中就数他成仙最晚,且秉性寡语,与孙影、龙三诸人更是无甚交情,故连交谈亦是困难。眼下诸人皆各有所忙,将自己冷在一边倒真也无事可做,只有暗暗期盼韩湘子等人快些回来。

蓦地,忽听屋外一声清脆婉转的女声道:“爹——娘——!仙姑和吕叔叔来啦!”

这一声婉转如莺啼,本就使众人心中甚是舒畅,再一听闻,原是何仙姑与吕洞宾二人归来,更是欢喜不已。蓝采和听得动静,立即睁开惺忪睡眼,跳将下来,就连牛角帽上的蓝花滑落也浑然不觉。那张果老也顾不上吃,直放下盘子就赶了来,曹国舅则暗自松了口气也迎至门前。孙影夫妇二人亦甚为激动,龙三更是不自觉地握紧了孙影之手。

“呵呵,你呀还是这样调皮,比起你娘当年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哦!”众人闻言寻声望去,只见孙仙儿正拉着何仙姑的手臂,亲昵的笑说着走进来。

见状,龙三连忙挣开孙影之手,迎上前去,嗔笑道:“仙——姑——,怎么现在才来啊?你瞧瞧,大家都在等你呢!该罚,该罚!”

闻言,何仙姑不发一言地从怀中取出一物,笑对龙三说:“是,是,是,我认罚。喏,这是雪蕊胭脂膏,送你的。”说罢,递给龙三。

龙三接过一看,见是一个雕琢甚是精致的木盒,犹如水莲开在掌心,心下极是喜欢。便说道:“还是仙姑好,总是这么贴心,我很喜欢!”

“女人家就喜欢这些个婆婆妈妈的东西!”孙影好笑道。

“哼,要你管!”龙三回说。

“来,来,来,仙姑快说说你这些天去了哪里啊?神神秘秘的,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蓝采和拉过何仙姑一臂,疑惑道。

“是啊,是啊,我也想知道你究竟去做什么了?”张果老嘟嘟嘴,亦拉过何仙姑一臂问道,这何仙姑被二人拉扯着,左一句右一句,不知该听哪边。吕洞宾却径直走至曹国舅身旁,轻声道:“国舅,钟离师父他们还没回来吗?”见问,曹国舅摇了摇头微微叹了口气。

吕洞宾剑眉微蹙,抚着鼻子若有所思。

木屋内,众人是各自热闹。却不知,木屋外,正有一人隐匿在翠英深处,目光灼灼地望着木屋。紫色发丝迎风摆,花白的胡子慵懒地生长着,仿佛有着道不尽的沧桑。

“唉……”许久,那人轻叹一声,摇了摇头正准备离开,忽的余光瞥见一位紫衣丽人端着一个托盘正要入屋,立时顿住了。那丽人看起来年岁略长,鬓发微有些发白。青丝如瀑飞泻,背影却是说不上的美丽。那人愣愣望着,顿觉喉中如万铅击中,呆呆地只是说不出话来。看着她即将走入屋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却又马上缩了回来,张了张嘴,终是无言。

后退一步,正要离去,不曾想竟踩到一根枯枝,那枯枝受力不住,“咔嚓”一声便断做两截。这凉山中本就清净异常,任何一点小小的声音都能听得分明。虽此时鸟语如诉,回荡在山谷中清脆悦耳。又岂能掩盖住方才那折枝的声响呢?

紫衣丽人闻得动静停了下来,诧异地向这边望来。那人急忙往枝叶深处闪躲。恰在这时,木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一个红衣女子笑盈盈道:“娘,快进来,离老远就闻到你蒸的芙蓉糕的香味啦!”

“好,这就来,这就来。”紫衣丽人听说,连忙回头答道。说罢,便随那红衣女子进入屋里,并未将方才那声响动放在心上。

这边厢,那花白胡须的老人不知不觉中泪眼模糊,身躯不住地颤抖着。才要挪步出去,忽觉背后森森寒气逼近,竟是一股邪异掌力缓缓袭来,继而一只手顺势狠狠地握住了他的右肩,整个右肩登时便酥了大半。心下登时大骇,惶然地回过头去,但见一个蓝发及腰的男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眉目清俊,额前犄角突兀地生长着,鲜红如血,整个人透着一股说不尽的邪魅。

蓦地,那老人瞳孔放大,惊愕不止,正要张口说话,却被那男子迅速地点了哑穴,硬生生地吐不出一个字来。只听得那男子冷冷地,压低声音道:“呵呵……哈哈,好一个东海龙王,好一个痴情种,好一个慈父啊。怎么?为什么不进去呢?哈哈哈……你不是朝思暮想着你的女儿和你的王妃吗?”

东海龙王尚未从错愕中清醒,仍是愣愣地盯着蓝发男子看,目光复杂。

“如果,我杀了她们,你会不会心痛?”蓝发男子自顾自地说着,又忽然似想起了什么般笑道,“哦……我想起来了,还有你的外孙们。如果,我把他们统统杀了,你会不会心痛?正如当年的我……”

龙王心下一颤,猛地摇了摇头,一把抓上蓝发男子的手臂,不住地摇晃,目光充满了哀求。

那蓝发男子厌恶地推开了他的手,冷笑道:“怎么了?心痛了?当年你为什么不会心痛?想求我放了他们?做梦……想解释什么?不需要……借口,都是借口。我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说罢,猛的用力扯住龙王的肩膀,纵身一跃,便驾云飞去。

桂影婆娑,被太阳金色的光芒笼罩着,从上空俯视,恰如一件流云醉仙衣。偶尔停驻其上的仙莺、仙雀受不住枝干上的灼热,纷纷离去。

“喂,喂,别走啊,流莺仙子,喜鹊仙子!来和我说说话呀!喂!”桂花树焦急地喊道,望着二位仙子离去的背影不住呼喊。

闻言,但见两道光闪,那流莺仙子和喜鹊仙子便化作人身,俏生生地浮在云端,回过头对桂花树说道:“不行,不行,这会儿正直中午,金乌的光芒实在太强盛了,我们两个法力微弱,承受不住的。还是改日再与你说话吧。”说罢,便抛开水云袖,轻盈盈地向远处飞去。哪管桂花树百般苦求的声音呢。

“唉!真是奇怪,自从碧莲仙子来过广寒宫以后,这嫦娥仙子便是闭门不出了,也不知在干些什么。就连小玉兔都形容懒懒的,也不怎么说话了,成日家就知道唉声叹气。唉,害得我桂树仙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唉……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桂花树无奈地喃喃自语,眨眨眼睛望了一眼冷月阁,仍是楼门紧闭。当下也只好闭上眼睛,嘟嘟囔囔地勉强睡去。

第八回往事几多如云烟散愁肠百转此情义深(8)

粼粼水波不断划过,眼前红艳如火的珊瑚丛和各色鱼虾皆迅速向后退去。龙王因年事已高且近日身缠顽疾,承受不住如此快速的疾飞,竟一时咳了起来,这一咳真是五脏俱震,疼痛难忍。费力地望了望旁边的蓝发男子,虚弱无力地唇语着什么,却无人听得分明,冷汗涔涔而下,湿了胸前薄襟。

不多时,二人便来至东海海底。这海底与方才那绚烂多姿、充满生机的景色截然不同,竟是森寒阴暗,了无声息。别说鱼虾蟹虫,竟是连一棵海草都不曾有。死寂。暗淡如墨仿佛能将人所有的信念与希望吞噬,幸好正当白日,借助微弱的阳光还能看清地势。

蓝发男子忽然猛地松开了紧抓龙王的手,嘴角勾起一丝邪魅,看向龙王冷笑道:“你看啊,看啊,好好看看这个地方,这就是我千百年来生活的地方!当初若不是你,我怎会有幸被囚禁于此呢?”

“咳咳……离儿,离儿你听父王说……”龙王虚弱地晃了几晃,喘着气低声说道,话音未落,却被蓝发男子粗暴打断。

“父王?呵呵……哈哈,父王?我龙离有父王么?父王?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龙离放声大笑,可这笑意却能将寒意渗透至人心底。

“离儿……父王当年真的是为了你好啊,你与那青萝仙子私相眷恋,本就触犯天条。玉帝分明护女心切,才将她打入天牢,你……你……咳咳,你竟冲动地跑去天庭质问玉帝,辱骂王母,父王……父王假意打伤你并恳求玉帝降旨将你逐出龙族,终生囚禁于海底,为的是免你的死罪啊。”

青萝仙子?青萝——仙子?龙离的心颤了一下,细细微微的痛楚悄悄蔓延,肆无忌惮。原来,再深的伤痕也总有一处柔软留给你。千年来,再无人向他提起过这个名字。无数孤寂、了无声息、令人绝望的日夜,一个人默默垂泪,究竟在心底唤了多少次这个名字?青萝,青萝。

恨,无休止的恨。恨天规戒律冷漠无情,恨玉帝王母毁人姻缘,恨命运捉弄青萝百般受苦,恨父王狠心绝情,更恨自己无能力改变这一切。一旦恨意涌现,原本悄然而来的那点柔情便在瞬间被冻结,仿佛不曾到来一般。

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双目赤红犹如狡兔。很快,龙离的周身不断有黑气汇聚凝结,整个人透着说不出的诡异。蓦地,只听得“嘣——砰”的一声,所站之处的岩底皆碎裂成无数细缝。龙王一个趄趔,险些滑倒,幸而勉强运足全身内力,向后飞去才免于受伤。

怒,离儿何时竟变成了这样,当初那个意气风发、风华绝代的少年哪里去了?难道,难道真的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么?不……

“龙离!你的戾气太重了,你说,你是怎么练成的这一身邪术!咳咳……你……你太让我失望了!”龙王一脸恨铁不成钢,咬牙顿足怒道。

“哈哈……哈哈哈哈,失望?你对我有过希望吗?哈哈哈,从一出生,我就被人瞧不起,为什么?因为我娘没名分!既然如此,你就该让我和娘一起生活,为什么,为什么又要在我有了记忆的时候把我从娘身边夺走?让她在失去爱人,失去名誉,失去希望后,又一次品尝失子之痛?!”龙离狂笑着,狠狠地瞪着龙王不屑道,“哦……我想起来了,是因为你的王妃不能生,你后继无人,所以才将我接回去的是么?”

“啪!”一声脆响,龙离一时间竟懵了。右颊登时红了一片,火辣辣的疼。

“逆子!你给我住口!我……”龙王怒火中烧,待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当下亦不再言。

时间就此停顿,静默,可怕的静默。

仿佛不能相信般,龙离竟呆住了。许久,呼吸渐次急促,对龙王怒目而视,恨恨道:“你打我?你竟敢打我?!老东西,你以为你是谁?真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么?!”说罢,一拳抡起就要砸向龙王那痛苦隐忍的面庞上,恨意犹如海草疯狂滋长全部凝聚在这一只拳头上,可看着那张布满沧桑哀伤的面容,唯一仅剩的一点理智愣是被一丝记忆唤醒……

“离儿……你怎么了,怎么烧的这么严重?来人啊,快叫大夫,快叫大夫!”那样紧张的表情,那样怜惜的语气,会是装的么?

“离儿,这是定海神针,是我们东海的镇海之宝。父王已将你的精血滴了进去,日后你便是这神针的主人了。”

为什么要将神针给我,是想弥补自己的错吗?可惜,你太小看我龙离了。我要的是母亲幸福,我要母亲幸福,不要什么宝贝什么王位,可你却剥夺了她幸福的权利,我恨你,我恨你!

“玉帝,王母,请看在老龙多年来忠心耿耿的份上,将龙离交由老龙处理吧!老龙定将这逆子逐出龙族,永世囚禁在东海黑暗之渊,不再让他出来闯祸,求玉帝、王母饶他一命吧!”天**,你为我求情,向玉帝王母磕头不止。可你怎知,这样苟且活着,还不如让我骄傲地死去。在这充斥着无尽死亡气息的黑暗之渊,唯一支撑着我活下去的动力就是报复你,就是见青萝。

青萝,对,青萝。也许应该谢谢你当日为我求情,莫不是你,便没有今日的龙离。今日的龙离?哈,哈。

苦笑着,眸中情绪多变,那一拳终是没有落下。挥手之间,便有一团黑气化为利刃“倏地”一声摧毁一方铁门。

“随我来。”叹了口气,龙离冷冷道。说完,也不看龙王,便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第八回往事几多如云烟散愁肠百转此情义深(9)

“刷”的一声,阴阳镜重重地合上了。苍凉浑厚的声音直击心底,那般空灵,乍闻之下恍若隔世,不甚清明。

铁拐李蹙眉道:“还是什么也看不清啊,那个家伙速度太快了。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啊,他杀了小蚌女,意在阻止她说出秘密。可是究竟是什么秘密呢?”

汉钟离轻抚着下巴,沉思地说:“唔,我记得当时小蚌女说,龟丞相唤他‘二王子’,我们都知道神针被盗一事与东海很有牵连,既如此,那么这个杀害小蚌女的凶手就是这个东海二王子也说不定呢?啊……我明白了,我敢打赌啊,这个凶手一定就是我们要找的偷针人了!”

闻言,韩湘子点了点头,半晌不解道:“话虽有理,可是为何从来也没听龙三说起过她这个二哥呢?还有,东海之中也从未有人提起过这个二王子。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三王子当初护送玄奘法师西天取经,早已修成正果了。大王子又惨死于穿山甲之手,这个二王子究竟是何来历呢?”

“是啊,是啊,哦,对了,那龟丞相私藏了龙三公主的书信,我们问他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他却什么都不肯说,这其中可有缘故,与龙三公主又有什么关系呢?”铁拐李疑惑道。

韩湘子听说,眉峰更蹙,沉声道:“是啊,我也没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是要找龙三问问清楚的。这个东海究竟藏了多少秘密?”

正当此时,那阴阳鬼司冷不防淡淡开口道:“上仙们有所不知,这个二王子确有其人。只是恐怕龙三公主也不知此人啊。千年前龙王下了禁口令,吩咐东海上下皆不许提起二王子。所以至今知道他的人并不多。”

一语既出,汉钟离三人皆是一震,忙追问道:“此话怎讲?”

那阴阳鬼司面无表情道:“也罢,我并非东海之人自不必受那禁令,况且上仙们是为公事,我自当尽力相助。”

说罢,也不看三人,自顾自道;“千年前,龙离私恋天帝之女青萝仙子。后玉帝将青萝仙子打入天牢。那龙离意图劫天牢不成,被天将抓去见玉帝。凌霄殿上,他以下犯上责问玉帝,辱骂王母。三罪并罚,本应受极刑处死,东海龙王极力求情,当场重伤龙离并承诺将龙离逐出龙族,永世囚禁于黑暗之渊,玉帝感其诚,才勉强答应饶他不死。”

韩湘子意外道:“竟有此事,可是,在天**我也没有听说过青萝仙子啊。”

闻言,汉钟离连连称是。唯铁拐李默然无语。

那阴阳鬼司淡淡扫了几眼三人神情,便又言道:“那都是千年前的事了,你们不知也不奇怪。唉……可惜青萝仙子如今,仙不成仙,鬼不成鬼,生不生,死不死,真是可怜啊!”

忽的,铁拐李目光清亮,突然开口道:“我隐约记得那青萝仙子是掌管天界草木的仙女,深受玉帝王母之宠爱。”

“不错。”阴阳鬼司接口道,原本面无表情地面容上,竟多出了几丝极淡的哀伤。

幽暗的秘洞沁出丝丝酷寒,光怪陆离的岩石上闪耀着诡异的橘色光芒。脚底所着之处,黏着不堪,那是经过千万年海水腐蚀的海草之泪。龙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而龙离依然沉默不语。

这便是黑暗之渊?倒不似传说中的可怕。龙王暗道。

等等,什么东西顺着自己的裤脚悄悄向上爬,一只,两只,这里,那里。不多久,龙王便慌了神,伸手去拂,怎奈那些小东西竟像舔了蜜般不舍离去,反倒越聚越多,越黏越紧。

“吱”的一声,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格外响亮。又听得“呀”的一声惊呼,龙离止住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因痛苦不已而扭曲了面庞的龙王,平静道,“我的父王,你可知,身体的疼痛和恐惧远不如心灵上的寂寞与孤单。看来这食心虫很喜欢你呢。”

龙王颤抖着唇,身体不由得佝偻起来,面上血色渐失,紫色发丝散乱不已,看去竟是那般苍老。白色龙袍开出几许红蕾。

龙离没来由地一阵心痛,但只是一瞬复又恢复平静。不去看他痛苦模样,漠然道:“娘亲生前最大的心愿便是成为你名正言顺的妻子,我们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

龙王嗫嚅着嘴唇,却一个字也吐不出。胡乱地抓挠着不断汇聚的食心虫,奇痒齐疼直令人生不如死,很快的他便没了力气,软软仰躺在地。目光灼灼地盯着龙离。

正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佛魔自古难两立,是有界乎?是无界乎?欲知后事如何,看官莫急。请听我一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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