沅州位于湖广行省西部的沅水中游,东与桃源、安化为邻,南接溆浦、辰溪,西连古丈、泸溪,北与大庸武陵交界,被称为水上丝绸之路第一码头,素有湘楚门户之称。沅水由西南入境,向东注入洞庭湖,横贯县境中央。沅水以北属武陵山系,沅水以南属雪峰山系,两山一水形成了独特的沿河谷地。沅州在交通不便的舟楫时代,这里一直是一个较为繁华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沅州有很长一段时间为夜郎古国都城。
夜郎国的历史,大致从战国至西汉成帝和平年间,前后约300年。战国时期,楚襄王(公元前298年一前262年)派“将军庄跃溯沉水,出且兰(今贵州福泉市),以伐夜郎王”,“且兰既克,夜郎又降”。这时,人们方知西南有一夜郎国。西汉成帝和平年间,夜郎国君兴同胁迫周边22邑反叛汉王朝,被汉使陈立所杀,夜郎国也随之被灭,这之后,古夜郎国神秘消失。历史上出现过“夜郎自大”的典故。公元前122年,汉武帝为寻找通往印度的通道,曾遣使者到达今云南的滇国。期间,滇王问汉使:“汉与我谁大?”后来汉使途经夜郎国,夜郎侯(国君)也提出同样问题。因而世人便以“夜郎自大”比喻狂妄无知、自负自大的人。古夜郎国给世人留下了许多迷雾。
夜郎国被楚国打败后,被迫向西南方向迁移。沅州地域就归属楚国,并被新建为黔中郡。战国后期秦楚争霸时,秦国大将司马错从巴蜀绕道,曾在此黔中郡构筑兵城,侧击楚国。以后,黔中郡归秦国。再以后,黔中郡又改称沅州。因此,沅州又别称夜郎城。唐代大诗人刘禹锡于唐永贞元年(公元805年)被贬为朗州刺史,期间作《楚望赋》云:“武陵(西汉初年由黔中郡改名)故郢(楚都,代指楚国)之裔邑,夜郎诸夷杂居。”指的是古黔中境内为夜郎各族杂居之地。唐代大诗人李白所作《闻王昌龄迁龙标遥有此寄》:“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这里的夜郎指的是今日沅州。
沅州大小官员为胡献征一行人设宴洗尘。淸帐是一项苦活累活,需发费不少时间。官员们提议,请胡献征一行人先领略一下沅州城周边的山水人文。胡献征他们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先观赏了二酉山。
俗话说,一方山水养一方人。沅州这里民俗荟萃,风情独特,境内有苗族、土家族、侗族、白族等多个少数民族,传统龙舟、辰州傩戏、跳香、斗鸟和山歌等民俗文化绚丽多姿。古时候交通主要靠水运,而沅陵正地处南北水路运输枢纽。此时沅陵西边不远的二酉山早已成为闻名天下的风景胜地。风光秀丽的酉水画廊,被评为潇湘八景之一。如此美景佳境,怎能不令人留连忘返。
人说沅州是一部书,只要你来到二酉山,就会发现这话一点儿也不假。二酉山上有个古藏书洞,相传在秦始皇焚书坑儒时期,书生伏胜从咸阳偷运“禁书”藏于此。二酉山一带山顶穹隆,状若华盖;水绕绝壁,如圆似柱;云烟氤氲,幽深莫测。走近前去,这二酉山背靠青龙山,左对蟠龙山,右伴鳄龙山,三水环绕,三山拱卫,确为山之王、水之神,极具王者霸气、仙家神韵。那鳄龙、蟠龙、青龙三座大山,恰似三条形神毕肖的世龙,隔水紧扣二酉山的极心,山水相依,珠连璧合,形成“三龙朝圣”的天下奇观。
就在那“三龙朝圣”的脚下,酉溪南来,酉水西至,二酉山经亿万年来水流的切割,就像观音菩萨那坐下的莲台,别有一番妙极的风景。真是“不到二酉山,枉为文化人”。来到实地,方知这二酉山并非大酉、小酉二山,原来是二酉之水在此交汇,才造化出大自然的这般神奇。只见那酉溪、酉水汇入沅江的一面,二西山势微倾,延展出几分斜坡。这斜坡上生长着各色杂木,错落有致,层层叠叠,浓彩尽染,就像修剪过的一片园林,到了山脚便幻化出一小块半圆形的台地。
当年遭遇楚王流放的屈原,满怀郁愤来到这里。他在这块狭小的台地上,燃起一堆熊熊的篝火,与渔父彻夜长谈。二酉山有幸提供给他们谈话的场地,守护两侧的蟠龙山和鳄龙山,由于山脚下湍流而出的酉水和酉溪,一边波浪大而一边波浪急,于是又被称之为沧山和浪山,二水交汇于二酉山前则常常显出一清一浊的现象。渔父唱道:“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渔父》)二酉无言,但其自然奇观和渔父的叹喟给大诗人以惊醒,既然山有沧浪之别,水有清浊之分,人的本领就在顺乎自然,用积极的态度借助各种力量来重振楚国。于是,原“驾飞龙兮北征”(《湘君》),想尽快返回到楚王身边以拯救楚国,但才到达汩罗便听到楚亡的消息,他悲愤叹惋不已,投江殉国。为什么说沅陵是一部书?就因为屈原来此只是开了个头,后面的内容才是这部书的主体。
从酉水码头登岸仰见一山门,上书“二酉名山”的横额,两边的楹联是“学富五车,书通二酉”。原来这句言极有学问的成语,便典出于此山。进得山门,登上又窄又陡的石阶,在千仞绝壁的栈道之上蛇行数百米,便来到古藏书处,亦即千古传颂的中华文明薪火相传的“二酉藏书洞”。
瞧这二酉藏书洞,立于沅水之上悬崖绝壁之中,虽有背风向阳、不沾雨水且不易被发现的好处,但洞高不足于一身,宽不过数文,在今人看来藏书于此简直不可想象。然而,在那远古书简时代,初时结茅为屋,后则板木为房,加之秦前的珍贵典籍,包括春秋战国诸子百家的学问,就写在那一块一块的竹片上,把一片一片的竹块串起来,则成为一捆一捆的书。以至伏胜挑选出“非秦记”经典二千卷,竟然装了满满的五车。这些书简凝聚着中华文明的精髓与智慧,也浸透了竹制油质与墨香。它极为珍贵,但就怕火烧,古时朝代更迭,兵燹战火不断,把经典之作藏之深山古洞,实在是先人远见,中华文明得以千古承传之妙。
伫立于二酉洞前,我遥想伏胜当年,冒着焚书坑儒的硝烟与血腥,一路上风餐露宿、担惊受怕,甚至经受住重重追杀与护卫,正义与邪恶的搏斗,不幸中的万幸将书偷出咸阳,取道终南山,进汉水,入长江,再从洞庭走沅水逆流而上,历尽千辛万苦、千难万险,终于将船停靠在二酉山下。然后,把船上的书简,再用绳索一捆一捆吊运安放到二酉洞内。伏胜的这一壮举,可谓是拯救了中华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