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八年(乙卯),年巡抚建言湖广七府以地丁征收税银,部议允准,此为雍朝“摊丁入亩”制度前身。《八旗通志?年遐龄传》:“三十八年奏言湖北、武昌、汉阳、黄州、安陆、徳安、荆州、襄阳等七府应征匠役班价等银千余两,自明季迄今年代久远,子孙迁徙亡绝,阙额无征,有司或代为捐解,或派累小民,官民交困,查江浙二省,因匠班无征归地丁带征,湖北事同一例,请自康熙三十九年为始,亦归地丁征收,每亩加增丝毫,而赋无阙额,官民俱免赔累,部议从之。”该年六月十五日,因总督郭琇进京陛见述职,暂时署理总督印信及大小事务。九月十九日与郭琇合词具题重新丈量湖广田亩,查收帑米事。十一月十三日,得旨依议。
该年,次子羹尧参加顺天京闱高中第四十二名,不第士子揭帖,声言此次科场腐败,贿赂公行,其中,湖抚年遐龄为子馈赠考官一万两。主副考官二人李蟠,姜宸英因此下狱。姜宸英在狱中留书喊冤,服毒自尽。康熙亲自带领皇子监考,举行重试。认为从考试结果来看,本次科举案为不第之人嫉妒冤诬所致,年羹尧由是中举。
康熙三十九年,自正月起,湖广七府亩税新制施行,二月与总督郭琇具题内阁,议定新税法章程。该年清查库帑亏空,因以往督抚、司道州府等有三十余人因操办历年军需,浩繁过巨,亏空无法补足而上折题援恩诏,请户刑工三部会议酌免追比。七月十三日与总督郭琇再次合词保题徐惺,豁免其银豆追取,圣祖从议。七月二十四日,与总督郭琇合词具题湖广移员弭盗章程,八月部议允行,九月奉旨施行。该年四月,年羹尧参加会试,考中进士,之后于畅春园经由圣祖躬亲核试,钦点庶吉士。
此时,王渔洋也春风得意,升任刑部尚书。康熙曾亲征王渔洋的精华之作,定名为《御览集》,这在朝士中极为罕见。更加巩固了他的诗坛领袖地位,当之无愧的被推为“诗坛盟主”,“文坛领袖”。王渔洋官高权显,文坛地位显赫,交友却不论势位高低,以人品和文品论交。最值一提他与蒲松龄的关系。两人是文字至交,敬重各自的文学造诣,结为好友。他们交往的一条重要纽带是蒲松龄的《聊斋志异》
其前,王渔洋于康熙二十六年(1687)年去淄川,是为吊唁毕盛育而来淄川的。同时也顺便到淄川城里造访唐梦赉,对唐梦赉前处冬天到新城吊唁其父丧,表示答谢。这次,唐梦赉向王渔洋准荐介绍了淄川秀才蒲松龄。王与蒲第一次见面了。淄川蒲生后来给王书信“耳灌芳名,倾风结想。不意得借公事,一快十年书,甚慰生平。”蒲还有回忆此次见面的诗句“花辰把酒一论诗,二十馀年怅别离。”“遥忆黑头已珥貂,相知快语彻清宵。”我们由书信诗句显现的融洽热烈、轻松和谐的气氛,可断定王此次来淄川的一个重要目的是交友。
王渔洋和蒲松龄是同时代的文化名人。然而,朝中大官王渔洋当年是大江南北莫不敬仰的“文坛领袖”,家庭教师蒲松龄则偏居乡间一隅,闻者甚少。有趣的是,经历四个世纪的历史沉淀,两个人的知名度颠倒过来,王渔洋尘封于少数文学研究家的笔下,而蒲松龄则妇孺皆知,人人耳熟能详。王渔洋当年独创诗论“神韵说”,领袖诗坛风雅50年,再加上入仕45年,官至刑部尚书,地位显赫,冠绝当代。蒲松龄则籍籍无名,穷困潦倒,初写《聊斋》时,很少有达官贵人赏识。
两人一在京城做大官,一在乡间教书著书,犹如萤虫与日月争辉,不可同日而语。由于王渔洋祖籍是山东省桓台县新城镇。王与淄川大学者蒲松龄是真正的同乡。王渔洋非常欣赏蒲松龄的道德学问,蒲松龄也非常敬重王渔洋为官清正和诗文造诣,两人终以文字结交为友。蒲松龄在信函中称赞王渔洋“虽有台阁位望,无改名士风流”。王去世后,蒲作诗纪念,其中一句“儒林道丧典型尽,大雅风衰文献亡”,道出了对王的推崇。
蒲松龄著的《聊斋志异》初稿,“燕昵之词,媟狎之态,细微曲折,摹绘如生。使出自言,似无此理;使出作者代言,则何从而闻见之?又未所解也。”《聊斋志异》初稿虽没有明显的犯禁之语,但一时难以获得一致肯定评价。流布于世后,一些仕绅文士叫好。唐梦赉、高珩等名士也为作序。《聊斋志异》的高序写于康熙十八年(1679),唐序写于康熙二十一年(1682)。也有一些仕绅文士读后,拍案大骂:‘一派胡言,有伤风化。’‘蒲生孤介峭曲,尤不与进世相俯仰,终难成才!’”,
《聊斋志异》还有属淫词小说的嫌疑。清代查禁淫词小说,自顺治间开始。顺治九年,“题准琐语淫词,通行严禁。”至康熙二十六年,发布“禁淫词小说及僧道邪教”,四十八年四月“九卿议定坊肆小说淫词,严查禁绝,版与书尽销毁,违者治罪,印者读者流徒。”《大清律例》内有禁止坊肆印**词小说的条款:“民坊肆市卖一切淫词小说,在内交与八旗都统、都察院、顺天府,在外交督抚等,转行所属官弁严禁,务搜板书,尽行销毁。有仍行造作刻印者,系官革职。军民杖一百,流三千里。市卖者杖一百,徒三年。买看者杖一百。1687年,“王氏什丁父忧家居,他看到驿丞送来邸报上关于禁‘淫词小说’的的圣谕后,心情有所触动,深为蒲松龄及其《聊斋志异》的前途担忧。
在《聊斋志异》书稿难以定性之际,王渔洋伸出了援助之手。他力排众议支持蒲松龄,不管等级界限贵贱尊卑观念,以‘批经史杂家体’之笔,给《聊斋志异》作了高度评价。此笔力沉雄,以千钧雷霆之势力挽狂澜,使《聊斋志异》得以广泛流传。
当年,蒲松龄以感激和期待之心去求王渔洋作跋,借以提高《聊斋志异》的知名度。王渔洋欣然为其点评注说,眉批36处,并写诗作了极有眼光的评价。使名不见经传的《聊斋志异》身价倍增,很快流传开来。王思忖再三,最后以诗代“跋”,曰:“姑妄言之姑听之,豆棚瓜下雨如丝,料应厌作人间雨,爱听秋坟鬼唱时。”在王士禛一方,他是以一位朝官、文学名流的身分,对一位本来不出名的文学作者发生了兴趣,赞赏其文字,给予了一定的鼓励;在蒲松龄一方,他是由于在落拓不遇和文学创作的困惑中,受到了这位高官、文学名流的褒誉,而感到非常欣慰,颇有知己之感,自然对王士禛非常钦敬。
尽管王渔洋著书560卷,被尊为“一代诗宗”,但知名度最高的诗竟然就是此一首。时空变换,物是人非,如果地下的王渔洋有知,或许应倒过来感谢蒲松龄。因为,今天普通人能够记起他,恰恰是他的这首《戏蒲生〔聊斋志异〕卷后》。
在民间的逸闻趣事中,人们往往同情弱者,将处于弱势的蒲松龄说的比王渔洋更聪明敏捷。关于两人初次见面,流传着“蒲松龄巧对王渔洋”的一个故事。当年,周村毕家与新城王家联姻,毕际有和王渔洋就是姑表兄弟。当朝尚书王渔洋回乡省亲,前来毕家看望姑母。毕际有设宴招待,请在毕家设馆授徒的蒲松龄作陪。王对蒲的才识早有耳闻,却从未领教过。王看到桌前有只狗在啃骨头,就乘机发难,装作醉酒大喊:“什么东西,必(毕)是一只狼!”毕际有自然听出言外之意,却苦笑无言一答。蒲松龄见状,便敝了一眼王渔洋,不慌不忙地认真看了看那只狗说:“大人错矣!这东西尾巴往上竖(王尚书),就是只狗阿!”王渔洋闹了个大红脸,心里暗赞:“蒲松龄才智过人,果然名不虚传。”
康熙三十六年,王渔洋的儿子王启钫官至唐山县令,王渔洋作《手镜录》一册,予以教诲,告诫儿子审慎处事,洁己爱民
王渔洋一生以“清、慎、勤”为做官准则,告诫儿子也要牢记这三个字的精神。王渔洋在政治忌讳上,绝对谨慎,小心翼翼,从严为官。就连康熙也说他“人品学问,老成忠厚。”从中可以看出,王渔洋是一个反腐倡廉的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