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龙!”
星巡压榨出体内所剩不多的流萤,一声嘹亮的龙吟,一面冰盾凝出,挡住七级汉子混来的短棍,还未等他喘口气,身后传来破风声,背部泛起阵阵凉意,他急忙凭本能往左一侧,一柄雪亮的剑擦肤而过,“叮”的一声击在冰盾之上。
星巡一惊,正欲避开,却见此剑径直横来,与冰面擦出刺耳的尖鸣,利落的切入星巡的大腿。
星巡咬牙,反身将手中长枪一扫。
阮律阴柔的笑着,一手将剑拔出,带起一簇血花,明艳娇丽。他猛力一踏,从容掠出长枪的横扫,口中不忘打击敌人:“别挣扎了,你早已筋疲力尽,即使有流萤技,也不是我们两人合攻的对手。”
星巡沉默的望着自己的对手,口中大口喘气,眼底却带着如神祇俯视蝼蚁的漠然。
冷,很冷。
叶澜只觉整个身体如坠冰窖,冰冷僵硬。握着银噬的手指在颤抖,身体的每一处在颤抖,血液在凝固——
甚至他身边的祝萤早已跳出草丛奔向战局也未曾发觉。
自阮律发出长剑,星巡大腿溅起的血花似乎狠狠刺入了叶澜的眼睛,直直击中他的大脑,他的脑中不断重复着这一幕,他似乎隐隐感触到了那血液——温热、黏稠,带着一股令人战栗令人兴奋令人麻木的腥气。这一切,令他无法抑止的恐惧着。像一个张着血口的恶魔向弱小的他吞来,一面带着蛊惑的笑麻醉他,一面带着嗜血的眼神锁定他,他本能感觉到恐惧与寒冷。
记忆不可控制的回溯,他的大脑慢慢拼凑出十岁的那幕,他最恐惧最不愿回想却永远无法忘记的那幕。
那时的叶澜刚觉醒了流萤,前所未有的喜悦让他做了一个他至今想来仍觉得不可思议的决定:要去看镇子外面的世界,第一站便是去闯镇子外的那片树林。
叶澜确实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致,他欢喜着、骄傲着、满足着,更加渴望更外面的世界。所以当那只裂虎撕开他的小腿,一抹鲜血骤然喷溅,点滴落在脸上时,那可怕的疼痛反而令他瞬间迷惘,而也是在这一瞬,他醒悟了这美丽世界的那条血腥无情的铁律。
叶澜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他强行从记忆中挣扎出来,望向战斗中的朋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紧握着手中的银噬凤蝶,却没有注意到,似乎有一瞬,那枚凤蝶中心的银点,消失了。
但在银点消失的一瞬,叶澜的大脑如同听话的孩子,陷入一种诡异的冷静。叶澜只觉他的心一瞬平静如水。深深吸口气,叶澜告诉自己:那是他的朋友,他的朋友有危险,他要帮助他们,哪怕他很害怕,很弱小。
十二岁的叶澜再次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尽管他不知道这个决定改变了什么。
“当”
星巡举起的沁蓝枪的枪尾堪堪抵住七级汉子挥来的棍子。偏在这时,星巡受伤的右腿抽搐了一下,失去平衡后不受控制地欲倒。
而那阮律丝毫不放过这阴人的机会,长剑上撩,趁星巡失神的一刹,一把将长枪挑飞。长枪划过一道蓝色的弧线,斜插入地。
星巡的脸色阴沉了下,却有些狼狈地左脚一踏,再一个侧身,避过两人的一剑一棍。余光瞥了眼不远处的武器,却没机会拿过来,将枪直接化为光芒再凝聚也需要时间,而阮律二人很明显不会给星巡时间。
突然穿来一阵风,荡开阮律的攻击,长枪因力而晃动。星巡宛如配合多次,一把抽出枪格挡住棍击,同时一抹银光闪过,七级汉子握棍的手多了一道伤口,皮开肉绽。
此时此刻,祝萤站在原本沁蓝枪落地之处,努力调整呼吸,心中不断庆幸这些年来父亲给自己的锻炼一直没有荒废,出门后这半个多月来也没少锻炼心控。不过临阵之时,祝萤还是有种“当初怎么没更努力”的后悔。
有了祝萤的加入,星巡勉强坚持下来。接下来就是拖字诀,拖到哪一方的某人最先结束战斗。
在阳光投射不到的一角阴影中,似乎有个淡淡的人形轮廓,令人诧异的是,场中所有人都没有察觉到多了一个人。
阴影中的人影的目光似乎投注在战场中,又似乎游离在外,宛如一个鬼魅般若有似无。
空档!
几乎下意识,阴影中的人本能的抓住机会,如同从虚体化实体,瞬间窜出,手中的银噬仿若毒蛇的牙,在尚云的对手,那个八级汉子的腰侧狠狠咬了一口。
看到人影从对手身后掠出,尚云急忙收剑,而后才看清是谁,目瞪口呆。
“叶澜,怎么是你!”尚云惊叫。
“果然舒爽!”
阮瑞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眯着眼发出满足的叹息,说道:“也不知道少爷有没有将那群人打得落花流水,不过那小丫头确实水灵……那脸蛋……啧啧,也不知道我有没有福呢?”
阮瑞边流口水遐想,边嘀咕:“主家的事果然深不可测啊!水深着呢!似乎大陆上的大势力都闻风而动来到西南边陲……”阮瑞心虚的向周围瞟了瞟,又一本正经,“咳咳,把墙角忘掉!大人物的事儿我这些小虾米掺和不了,还是想想怎么将阮律少爷伺候的好,说不定少爷高兴了,把我带在身边,凭他在阮老家主眼中的受宠程度,可是一个飞黄腾达的大好机会啊!”
阮瑞边做着春秋大梦,边向战场迈步,走近了,才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穿过层层枝叶,他这个角度正好全览战局,也正因如此,他身子一下子钉在原地,再也动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