汣宸江数次出手,拿到大大小小13块建筑碎块,这些碎块的质量与体积成指数比,体积越小就越轻,拇指大的一块拿在手里就跟棉花似的。
修利不理解汣宸江为什么还在往花园丢碎块测试,而几次下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碎块能开道已毋庸置疑。
修利:“有什么新发现吗?”
汣宸江还在找机会打捞,梵新和修利也都拿着工具等他的指示,就像在富矿里准备挑选原金的矿工一样。
“出手!”
汣宸江指向一处、一声疾语,3人同时撒网,那片屋顶刚刚开裂,还没开始下陷就被择拣出合适大小的碎块。
梵新的身体素质远不如另外两人,所以尽可能地多捕获小块;而修利这次因为网的大体积太多,脚下绳索猛地一沉,吓得他立刻撒手,这次算是功夫白费了。
汣宸江直接把所有到手的碎块都丢进了花园里,这次也是最后一次尝试,他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两人:“不管碎块体积大小,那些植物都只会离边缘避让15-24cm左右,也就只能得到刚好单足能立的空地;接着就是时间,体积越大,能维持的时间越长,而从靠近开始就会一直有消耗的样子,姆指大的大概有1秒,拳头大的有3秒,体积大反而更不耐用。”
修利:“真是个反常理的结论。”
汣宸江:“3.1公里的距离,用高跳的前进方式,我需要至少200块半掌大的碎块。”
修利心算一番,得出诧异的结论:“单程?”
汣宸江:“单程。”
梵新急了:“那我怎么办?你不用带上修利,只带上我怎么样?”
修利大汗:“喂!那不是重点啊——万一那里并不安全,你怎么办?”
汣宸江一一回答:“翡翠公墅大概率不会全坍塌,总会有地方落脚,到那时还有没有新的危险不得而知,但能拖的时间肯定不短,比我的冒险方案稳妥得多;若说危险,遍地都是,不会有差。”
梵新:“那你还冒这个险作甚!”
汣宸江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想去。”
梵新:“……那我也去!”
汣宸江:“不,你不想去。”
梵新:“我想!”
汣宸江:“那你先去吧。”
梵新:“你!”
修利听着头大,连忙劝上:“好了好了,都先停下,就算要去也得拿够碎块吧。”
此时站在绳索上不动的轲靡几人也有了些小摩擦。
轲靡执意要求再与修利交流一次,而一名队友则不断说眼下是最好动手的时机,没了绳索立足,修利3人都无法逃脱他们下方硕大的空洞。
剩下的一名队友则一直关注着修利3人的动向,他突然睁大眼,难以置信:“那人在……那个……那个!”
“在哪个?说清……”轲靡转头,接着一样瞋目结舌。
队友忐忑:“我们……也要这么做吗?”
轲靡纠结万分:“……看情况……吧。”
而在修利这方,梵新突然嘶声力竭地发出尖叫:“啊——!你干什么!”
汣宸江提起裤子淡定道:“裤子掉了。”
梵新转头遮眼:“我知道!你个变态!”
汣宸江身体一顿,然后露出他们从未见过的和蔼笑容:“你看我像变态吗?”
“……”梵新的大脑竟出现了短暂的空白,而后冷眼俯视、鄙夷道,“居然是个变态。”
汣宸江脸色一僵,沉默许久,只说出一句:“我不是。”
修利全程默不作声,只顾着捞碎块,他精神上受到的冲击一点也不比梵新小。
尴尬的气氛久久缭绕不去。
汣宸江将胸包从裤腰上解下,背在胸前——就是因为往胸包里塞了拇指大的一块建筑碎块,胸包顿时重逾百斤,只是裤子掉下来还是汣宸江反应快,否则不是被拖下黑暗空间,就是放弃物资和诸多财富来自保。
至于柳良所铸的戒指更是硬塞都塞不进去,汣宸江看了眼梵新,先打破了沉寂:“如果你不后悔的话,我带你……”
梵新立刻打断他:“修利也要一起。”
修利:“关我什么事啊……”
梵新:“我怕我反抗无效,有你在我比较安心。”
汣宸江立刻放弃梵新,对修利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修利:“……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梵新:“不行!”
汣宸江不理她:“我的道具和灵器都不能存放碎块,但是必须让它们和植被保持一定距离,才不会被提前消耗。”
修利:“所以需要有人和你一起?说实话,我不是很想冒这个险。”
汣宸江无所谓道:“嘛,我只是提个建议。”
修利的语气突然一变,格外郑重:“小九,不要冒这个险好不好?”
汣宸江发愣似地看着他,眼神不像以往明澈,参杂了许多莫名的东西。
梵新看到他的样子感到不安,语气也紧张起来:“小九?”
汣宸江竟没任何反应,身体直直倒下。
梵新急喊:“修利快抓住他!”
不用梵新提醒,修利早已将手上的网甩出,将汣宸江牢牢捆在绳索上。
梵新撕开双袖,她的双臂上不停地浮现彩色气泡,一旦脱离身体便会破开,发出让人绝对无法忽视的清响。
修利见她显化元灵,连忙也显化于手,问道:“怎么回事!?”
梵新调整面向,看向屋顶对面:“轲靡那边下的手,不过小九怎么就中招了?他不是连无形的危险都能预知的嘛!”
修利将一枚气果丸含在嘴里,再递给梵新一颗,说:“我也不知道,谁下的手,我去处理!”
梵新:“等下……很可能那个最瘦的队员!其他两人的语气听上去都很意外,只有他在催促对我们动手!”
修利立刻跳着绳索冲了过去,梵新很清楚无论交涉还是战斗他都会失败。
“幸好针对的是你,”梵新跳上捆着汣宸江的那根绳索,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呆滞的脸庞,不知为何心中颇为舒畅,“我们出点血的话,他们应该还是会和我们合作吧。”
梵新的双掌并在一起,将沿手臂上浮的气泡汇集,越聚越大,大到汣宸江的头都整个笼罩进去。
可没过几秒,梵新就大喊道:“修利、回来!”
……
入悔不生。
梵新的视角转动——实际上她在这里的状态和释放感知类似,并没有眼角边界,而前后左右、上下远近,都只有这4个字。
梵新颇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个如同潜意识般的抽象空间,她依赖元灵开发的同调类能力还从未会对凉牙以外的灵生使用,她向来吝惜信任,仅次于性命。
梵新想捋短发,发现没有头发,更没有手,无奈道:“好吧,反正都到门口了,不进去看看岂不是亏了。”
梵新的意识突然下坠,落地后立刻挺身而起。
“我的手……和身体?!”
若非亲身体验,梵新绝不会相信,汣宸江的意识空间竟能赋予她身体!
“你还进来吗?”
梵新循声而望,前方立着一扇门框,汣宸江的身影就在门中,对她招呼了一声。梵新小跑着进入,门便消失。
梵新看到眼前的景象立刻后悔了,眼前这个人的能为已超出她的理解太多了,当即说:“我没恶意。”
汣宸江:“我知道,所以我没赶你走。”
梵新开门见山谈正事:“既然你没事,为什么还要装作中招,修利都要和他们打上了!”
埋在文件堆里的汣宸江转过头,无奈道:“我是真的中招了啊。”
梵新:“什么?为什么你会中招啊!”
汣宸江:“……现在重点应该是想办法让我身体清醒吧。”
梵新:“反正时间还多。”
汣宸江一笑:“看来你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梵新调侃道:“你是除凉牙外,第二个被我同调的灵生。”
汣宸江的反应出乎她意料,与暴犬同论并不生气,反而劝道:“那你别呆太久。”
梵新微微叹息,说:“你如果不是变态该多好。”
“我不是。”
“不扯了,我已经对自己的身体下达指令,把修利叫回来,这样我们的时间应该能再多一些。有什么办法让你清醒过来吗?”
“详细说下我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
“躯体无力,皮肉松弛,双眼无神,大脑、脏腑活动缓慢,按这个速度持续下去,只要10分钟,你的身体机能就会完全停止。”
汣宸江捏着下巴喃喃道:“还真是厉害。”
“你是怎么中招的?”
“大概是因为他看了我一眼。”
“谁?”
“你说的那个瘦子。”
“……你都听到了?”
“嗯,听得到。”
梵新做了个深呼吸,才说道:“就因为看了一眼……什么力量能这么强?”
“元灵和瞳术,其中之一或都有。”
“确定吗?”
“不会错。”
“能缩小范围也好。不过瞳术也分很多种,异术、血脉之力、器官移植……恐怕那人不会给我时间一个个测试。”
“确实如此,所以得用更直接的办法——你现在说到哪了?”
“刚喊完他的名字。”
“好,那我们赶紧想个对策,怎么才能赢他。”
梵新用质疑的眼神看着他:“你……真是小九吗?”
汣宸江一愣:“我还能是谁?”
梵新摇头道:“没什么,是我想多了,你还只是没入阶的道之灵罢了。”
汣宸江恍然:“你是说我的实力吗?确实已经都在明面上了,你没见过的,大概只有我全力一击的招式和一些小伎俩吧。”
梵新:“不,我失望的是你过于冷静,却不是无敌。”
汣宸江被她逗得笑个不停:“哪有什么无敌的灵生啊。”
梵新脸红得通透:“有!我见过,没人能赢她,尽管是在奕艺上!”
“她也不是无敌。”
“她是!”
“只是没输过。”
“……那就是无敌!”
汣宸江将身前的方板滑到梵新面前:“话题再这么歪下去,就没时间了。这些能记住吗?”
梵新看了看没有实体的方板,点头道:“没问题,不过这些是什么?”
汣宸江又滑给她一块:“是我拟定的屋顶方圆象数据,这块是我做的战斗计划。”
梵新将第二块板浏览仔细,惊讶道:“你早计划好了?”
“你肯帮我吗?”
“只要你承认有无敌之人,我就帮你。”
汣宸江摊开手,无奈道:“我承认,斐妙颜是无敌的。”
……
修利吐出嘴里的气果丸,对闭目静坐在绳索上的梵新问道:“你怎么了?”
梵新恰好睁开眼,喘息逐渐剧烈,脸色也苍白得如同元力枯竭,竟无故发火:“你也看不起我?!”
修利懵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梵新手臂上不再出现气泡,她顺手给了汣宸江一巴掌,然后说道:“这样都叫不醒——你还剩多少元力?”
修利搞不清状况,只好回道:“巅峰期的3成。”
梵新:“全用上,用你的元力侵入小九的体内。”
修利顿时慌了:“不行!”
梵新翻身站起:“这是小九想出来的办法,不然他只能等死。”
修利犹豫:“如果是你想投诚呢?”
梵新发现和汣宸江交流真的轻松许多,尽管受气的那方依旧是她。她反问修利:“那我喊你回来干什么?”
灼红一闪,修利当即将元力全部注入元灵中,枪头已虚化、刺入汣宸江胸下,元力如泄洪狂涌而入,汣宸江的身体瞬间膨胀起来,接着和所有到达极限的气球一样破裂,参杂着元力的热血如同小瀑布洒入黑暗。
修利已到极限,就连扑向梵新的动作都是软软无力。
梵新反手将修利制住,和汣宸江一样捆在绳索上,而轲靡3人此时已经决定落井下石,离他们只剩半程。
梵新看着还在大出血的汣宸江,着急道:“快醒啊……好!”
梵新立刻割断捆着他的绳网,汣宸江跟章鱼似的抓着绳索,将戒指含入口中。
梵新拼命取出爆弹丢向轲靡3人,然而只是普通爆炸根本阻拦不了他们。
汣宸江不知何时已到她身边,搭上她的肩说道:“别浪费物资了。”
梵新哼了一声:“是你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