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洛:「你在这诓谁呢……不会是诓我吧?」
福斯·奇的言行严重不一,嘴上说想干掉汣宸江,可脸上却洋溢着兴奋和期待。
布洛说:“没想到他有针对宏文元力的克元物质。”
福斯:“不是当事者,无法察觉也是常理。”
布洛摇头道:“既然如此——”
较技场上空的解说尼乐一讶,连忙转头看向院长专席,见布洛院长朝他点了点头,便伸手关掉了话麦,降落下去。
尼乐朝两位院长行礼:“院长。”
布洛:“他们之间的决斗,不容干扰。”
尼乐愕然:“……决斗?!”
布洛:“福斯,一起把较技场屏蔽掉吧。”
福斯应了声,与布洛联手释放庞大的禁力,将方圆近20公里较技场全部封锁,谁也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底下干扰对局中的两人。
布洛的坐姿闲适,向尼乐要了份饮品,悠悠道:“看来他还是有些胜算。”
福斯:“总有办法。”
……
露天较技场。
汣宸江与轩弘文一前一后奔袭,前方可见昨日梅雨一直利用的那方水塘。
历经两次陷阱的轩弘文自然不能轻易放汣宸江过去,尽管他自信不怕小伎俩,但一再被动会折损他的形象,作为极峰学院元阶下的第一人,他获得的赞誉与压力可是等价的。
“停下!”
轩弘文一声高喝,他手中元灵所化的劲弓抽弦,3支耀眼灿烂的纤细光箭直冲汣宸江的后背。
箭脱弦前,汣宸江的后背就有了针刺感,收弦声刚起他就已经朝侧方扑去,然而这元灵所化的光箭不能与凡兵相论,光箭虽然与他擦身而过,却在轩弘文的控制下相互撞击,在牺牲了两支光箭的准头后,最后一支带着大半威能完全调转了方向,在扑身未落的汣宸江后背射了个对穿!
「乞节、匕昼从光!」
汣宸江狼狈落地,接着在轩弘文惊讶的目光中拔腿冲刺,速度居然远超先前。轩弘文反应慢了一拍,让汣宸江拉开不少距离。
轩弘文:「他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通过元灵获得的信息不可能出错,刚才的元灵光箭确确实实击中了什么,而且从攻击的角度看怎么都不可能落空。
轩弘文的脚下荡起元力,他单靠体能已经追不上现在的汣宸江了。不过他信心犹在,汣宸江靠血元的提升也只略超他的基本体能,而论增幅,同等的元力可是甩了血元几条街!
「纷错踏至!」
轩弘文走的不是直线,他踩出的步伐杂乱无章,除了后退、四面八方几乎都踩了个遍,而与绿湿地的表现如出一辙,速度不快,却会突然发生位移,瞬间闪到了汣宸江的身后。
轩弘文提刀一喝:“幽光!”
汣宸江瞥见刀刃上那夸张的元力波动,心头大骇:「糟了……」
他甩出左臂,黑色刀锋上缠绕的黝黑元力撕碎了衣袖,露出了缠着绷带的手臂,之后却是黑刀轰然消散,轩弘文双掌洒血、如遭重击倒飞了出去!
……
专席上,本想敲定大局的布洛长须一颤:“什么!”
就算同样阅历高深的福斯·奇也是不禁失声:“巧工!?”
“老奇!”
“怪不得我,况且你难道没查过他的信息吗?”
“不是你给的,他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我所有的灵器他能用哪个?况且……仔细一看,那大概是有些特殊能力灵器而已。”
“那你喊什么?”
“汣先生手腕上的那东西绝非寻常司具可比……”
布洛眼眸泛光,直视渺似微尘的汣宸江和他的护腕,“战后,先让我研究。”
“好,我会试着征求他的同意。”
布洛眸中一闪,说道:“不必了,那东西将是极峰学院的财产。”
福斯·奇感到不对,惊疑道:“你想杀害汣先生?!”
布洛不答,专心看着战局。
……
露天较技场。
汣宸江仓促之下,提前亮出自己最大的守御底牌,尽管这随手一挡反倒震飞轩弘文让他也是错愕,他仍是抓住了空袭,一边想着回去后定要让柳良仔细研究一番,一边转化血元全速冲进了水塘,停立水塘的中心。
轩弘文双脚锄地面站稳,身形一蹿,立刻出现在了汣宸江面前。他的呼吸有些不均匀,不知是受了伤还是生了火气。
轩弘文极度不爽地问道:“副院长还给了你什么?”
为了这场战斗他可是倾尽了所有,虽然院长助他提前开启灵觉,但现在没体现出任何用处,他更眼馋汣宸江拿出的各种珍贵物资。
汣宸江颇为无语,轩弘文可以说是极峰学院的高材生,居然会问这种没智商的话。
轩弘文脸色一沉:“不敢说么?”
这回汣宸江确定了,轩弘文不是故意想让他分心,而是在学院的氛围下已经失去了某些东西:「虽然没有福斯·奇说得那么不堪,但这些学员确实被社会文明消磨了。」
就在汣宸江思考的瞬间,轩弘文将体内元力一提,在汣宸江眼中如同烈焰冲天、熊熊逼来。
汣宸江向后跳跃避开空气的震荡,不敢再分心,眼前的轩弘文已经认真了起来,漫步走来的动作都带起残影,说明速度已经超越汣宸江当下的目力、难以锁定。
他连连后退,而轩弘文的水上漫步看似不快,却是以恒定的速度接近他,完全就是游刃有余,甚至是在戏耍。
“也对,”轩弘文脚踏侧方,瞬间就与汣宸江撞了面,“无甚背景还敢插手极峰学院的事,好处怎么会少,但你拿得走吗!”
轩弘文连元灵都不显化,直接一拳砸来,然而汣宸江却像未卜先知,对方还没抬手就踏水侧滑。
“没用!”
汣宸江双眼一眯,轩弘文的身影淡化,接着那只缠绕着夸张元力的拳头正中他的侧脸,他的颔骨当场错位,整个人被直直打入塘底,炸飞了半座塘水。
轩弘文露出了一瞬间的怜悯,接着水流涌入水塘的空洞将汣宸江掩埋,半空中的水参杂着污泥如雨淋下。
「有点疼啊,」陷进淤泥的汣宸江将颔骨复位时,发现骨面上满是裂缝,立刻转化大量血元驱除侵入的元力、并覆满全身骨骼强化自身,心道,「果然很强。」
轩弘文已近元阶,没有这种质与量的元力反倒是有问题,汣宸江早有预计、甚至已经凭直觉提前闪避,速度差距再大也不该一点空袭都不留。
「纷错踏至么,但是这种感觉……」
汣宸江决定再观察一次。他起身立于塘底,双手释放血元在胸前抱球,揉捏出的血元如同薄膜包覆着冰蓝色的雾气,一个接一个地整齐分布在塘底。
而在汣宸江精心布置时,水塘上的轩弘文毫无头绪地四处乱蹿,他有些后悔把汣宸江打入水下,浑浊的塘水又一次断开了他的锁定。
突然从身后传来滴水声,轩弘文转过身,略有惊讶地说道:“之前还以为你带伤,现在看来是有特殊癖好。”
浮出水面的汣宸江已经脱去了长袍,全身缠着绷带的形象任谁看了都会惊异,而且这次他连裤子都没穿。
汣宸江擦去脸上的泥水,轻声道:“此为‘缠衣’。如果刚才不是打脸,连擦伤都没用。”
「擦伤……」轩弘文观察起汣宸江的脸,不说红肿,居然连个擦痕都没有,而且全身上下的布带都没有破损,他刚才应该命中的元灵光箭看来也是未尽其功。
轩弘文挥动双手,手腕处各自浮现一圈彩虹般的绚丽光圈:“只是擦伤么……”
见他显化完整的元灵,汣宸江还是一副无所谓的神情:“你可以试试,不过从现在开始,你的进攻我会全部挡下。”
「纷错踏至!」
「来了……」
轩弘文再次消失,这回汣宸江有了准备,眼球急速转动寻找轩弘文的踪迹,身体在水面上快速移动,他从不落脚、点水即跳,而前脚刚离,荡起的水波就被轩弘文刹那现身一刀劈开。
虽然危险的感觉一直扎在他心头不放,轩弘文的攻击倒是一次也没击中过,汣宸江猜想他的纷错踏至不是以压倒性的速度袭来,否则他早就中招了。
他突然入水、掀起巨浪,轩弘文在正上方现身,双手持刀将水浪一斩而开,从水浪中心掉出一个血淋淋的泥团,同样被斩成了两瓣。
看着溶入水中的泥团,轩弘文竟发出赞叹:“你居然能做到这程度。”
「不管是气息还是血元,总之锁定的不是我的躯体本身。」藏身水下的汣宸江突然想笑,「那可真是巧了。」
轩弘文放开双手、黑刀消散,重新化作彩虹光圈。他半蹲下,将手放入水中,元灵与水相融,有些遗憾地说道:“可惜你选错了地方——百变千锋!”
潜入水下的汣宸江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立刻将布置在塘底的血元球全部释放,冰蓝色的雾气喷涌而出,整座水塘迅速冻结,他的身体和轩弘文插入水中手也被一同冻牢。
“啧。”
轩弘文咂了声嘴,双手发力破冰抽出,散入水中被冻住的元灵消散一空,却没有重新回到到他手腕上。
百变千锋不仅是一个称谓,还是轩弘文的得意之招——以其元灵开发出的物质塑形能力。但他当下只能融入流体,而且使用这招必须将元灵实体化参入物质之中,一旦消散无法立刻再显化。
「一羽、天落劫。」
汣宸江融化了周围的冰,接着转化血元封住身上的伤口——只是短短几秒,百变千锋就在水中塑出了数十把利刃四处穿梭,缠衣上的血元之力就像纸糊的被轻易突破,若非冰泷的寒息有极快的冻结速度,就不是割伤这么简单了。
汣宸江右手在结出一印,摆着身前:「成败在此一举,太光黑茧!」
冰面上等待元灵恢复的轩弘文蓦然抬头:“天暗了?”
方圆千米的水塘变得昏暗无光,如果从外侧看去,一枚如同碎布片粘贴而成的巨大黑茧笼罩了整座水塘。
太光黑茧最开始虚虚淡淡,轩弘文也就没放在心上,可一眨眼的功夫,四周就变得伸手不见五指,就算后知后觉地以元力提升目力依旧无用,他莫名不安,从未见过此种印符,以为是副院长给汣宸江的杀手锏。
目前还只是被限制了视力,却恰好封住了轩弘文的纷错踏至,那招在无法锁定目标或地点的情况下使用十分危险,一旦失误,就算是脆弱的冰层都可能让他撞得头破血流。
轩弘文掂起脚,覆盖元力的鞋底在冰面上敲出金属般的震音,四周的回声却像噪音一样尖锐刺耳,他立刻摒除这个音波,在这里眼与耳都已无法辩位。
「先离开这里。」
他刚想行动,汣宸江就从他脚下破冰而出,手推一扇圆轮,径直往轩弘文胸口塞了过去。
轩弘文什么都看不见,却是寒毛直立、扬手就拍,结果圆轮轻易地划开了他的元力,差点切断了他的手筋,他尽全力转身避开,急忙后退,恨得咬牙:“又是这个!”
克元物质既然有效,汣宸江不可能不利用起来。
汣宸江以粘人的身法进行凶狠密集的近身战,轩弘文感官受限,但能感觉到他行动时带起的气流,虽是时断时续,却每每关键时刻让他提前闪避,几度攻防下来只在第一次割伤了双手,之后的攻击全部被他闪躲过去。
「副院长真是多此一举!」轩弘文心中怨恨,如果不是克元物质,以汣宸江的实力估计连他的护身元力都破不开,「再有一会儿,元灵就完全恢复了,一击粉碎你的布置!」
他却不知道汣宸江一直在避开要害。汣宸江单论实力差了一大截,所以出手绝不敢保留,万一轩弘文失手被重创要害,很可能留下后遗症。福斯·奇的承诺说得再好听,极峰学院也必定会问责,出战前的交流已经暗示得足够明显了。
已经退了多少距离了?轩弘文不清楚,但加起来绝对超出了水塘范围,可脚下依旧是冰,冰泷寒息所特有的刺骨寒气时刻提醒着他。
「连空间感都受到影响了么?」
轩弘文又眼馋起了太光黑茧,而现在他已恢复,立刻显化元灵,彩虹般的光圈这回没有变成某种兵器,而是放大、环绕身体,接着开始分裂,二化四,四化八……
汣宸江心知已经没有机会了,主动放弃了近身战,将手上的圆轮朝光圈的缝隙间甩了过去,“咔嚓”一声变成了碎片。
正当他想直接认输时,轩弘文的元灵光圈居然朝他飞了过来,环绕在他身外,让他动弹不得,并将大量元力侵入他身体,封锁了他的全身血脉。
汣宸江:“我认……”
“嘘,还不能结束。”轩弘文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汣宸江的嘴上,让他说不出最后一个字,“原来是发光粒子都被抽走了,”轩弘文看得到自己的元灵,连这种层次的力量都大受影响,散发的光芒几乎随时会灭,“难怪你要来此,还引我用出百变千锋。”
轩弘文脚下踩到了什么,他借助元灵散发的微光一看,正是汣宸江破碎了的兵器,可粗略拼凑出的形状不是圆轮,而像一支扁梭状的刃器,边缘全部开锋、没有持柄,只能捏着侧面使用。
碎片没有让轩弘文不舒服的感觉,他猜测上面涂抹的克元物质已经消耗殆尽,拨脚踢到一旁,与汣宸江脸贴着脸,说道:“可惜,这20秒你毫无作为。首先……”
轩弘文摸上汣宸江的右手,将他的星逸悄悄拿走,凝聚灵觉传音道:「克元物质,这可是灵修士的大敌,就算是副院长看到了,也没什么好说的吧?」
汣宸江目眦欲裂:「还给我!」
轩弘文明明看不到他暴怒的脸,却心生畏惧、后退了几步,接着羞怒不已,横起右臂,用上全力,将元灵构筑的白色弯刀挥斩在汣宸江的脖颈上。
……
此时在专席,福斯·奇对布洛说:“我会保他,极峰学院阻止不了我,你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