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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6.

“小姐……你,”我有些许呆滞地转头看向筱约,四目相对,筱约慌张地掩盖眼中的担忧和疑问,勉强一笑,“真好看,林大公子的眼光就是好!”

我又机械地转头看铜镜中自己的脸,现在只有这张脸是记忆中唯一属于顾婕的东西了。“筱约,”我的双唇即使覆有淡红,依然显不出美好,“你知道我左大腿内侧的伤疤是如何留下的吗?”

筱约听到我的话明显愣了愣,不过片刻便慢条斯理地将一个精巧的簪子插入我的头发里,“小姐是不记得了吗?”筱约又对着铜镜稍微帮我整理了下长发,“那年小姐七岁,突发大病,老爷说大夫用药时不小心灼伤了小姐,幸亏小姐最后平安无事,否则老爷当时一顶杀了那个粗心大意的大夫!”

“是吗?”我稍微垂下了眼帘,“为什么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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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在门口等好久了吧,真是不好意思。”一身浓妆的张致华轻拍着白家三夫人墨雅的手说。“晟梦见过三娘。”致华身后的白晟梦优雅地向墨雅行礼问候,尽显大家闺秀之范。

张致华满意地看了看自己落落大方的女儿,心中甚是喜欢,“怎么不见琰儿?”致华转头看向墨雅。

“说来也真是不巧,琰儿前几日出去游玩,本可今日及时赶回赴宴,却不想他刚才来信说道有事耽误了,今日之宴怕是无法赶到了,不过幸亏林老爷并不在意琰儿。”墨雅始终微微低着头说话,这让张致华很是得意。

“那人齐了就出发吧,,免得到时候比老爷还要晚到林府。”张致华俨然一副大夫人的样子说。

“可是大小姐还没到。”容姨在张致华身旁阴阳怪气地说。

“什么!”张致华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就因为她是林老爷在意的那个,我们那么多人就要在这里等她一个不成?!”

“姐姐莫生气,兴许是沫儿打扮得慢了些,我现在就去催催她。”墨雅依旧一脸平静地说。

“我说过了,”我还没到门口,就听到那个坏女人不耐烦的声音,“我自己有腿,不用人请,更不用三姨来催。”

致华和白晟梦闻声回头,看到我时,两人眉间立即散发着厌恶,只是白晟梦马上就可以换了副和善的面孔,小步走到我面前,露出惊喜的神情,“馥沫你这件衣裙真好看,怪不得要打扮如此之久。”

“姐姐身上的裙子和脸上的妆也甚是浓艳,怕是到时候连林爷爷的风头都被你抢去了。”我的一句话让白晟梦脸色一阵白一阵青,想也知道她精心打扮了那么久只为博得林家少爷一眼,如今被我这样说,脸色当然不好。

“好啦,今天我们白府两位小姐一定是最漂亮的!大家也别在家门口互相捧了,赶紧走吧。”一旁的三夫人墨雅出来当和事佬,却让二夫人致华十分不顺眼,本来女儿被人这么说已让她气不过,如今墨雅好像是大夫人一般的话更令她火冒三丈,怒火好像能把她脸上那层厚厚的粉给熔掉。

我看着张致华两母女,只觉十分好笑,便提着身上的素裙在众目睽睽下走到第一辆马车,准备上车,结果那老女人容姨又出现了,“大小姐,这第一辆马车最大,怕是给二夫人和二小姐最合适。”

我看了看马车,又看了看得意的容姨,只轻轻扯了扯嘴角,“这马车我和筱约两个人一起坐还嫌小呢,况且……”我直视着容姨这个奴才,“我娘是白家大夫人,是白家真正的女主人,这马车我怎么就坐不得了!”说完,我拉着筱约头也不回地坐上第一辆马车走了。剩下气急败坏的容姨和张致华不眼睁睁地看着,然后不甘心地坐上剩下的马车出发。

“我们怎么走了那么久?而且好像越走越偏僻了。”我拉起车内的窗帘,窗外的人越来越少,不过,风景倒是越来越赏心悦目,连空气似乎都变得清甜不少。

“小姐你又忘了吗?林老爷不住在艾都,住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上,说是因为林老爷年纪大了,喜欢安静,小姐你以前还去过那里几次呢,每次都夸那里环境好,美食多!”筱约又看了看窗外,笑着说:“而且我们走得已是极快了,如果是普通人家从艾都出发,怕是两三天都赶不到。”

“话说回来,”筱约拉起我的手,“小姐最近怎么老忘事?是哪里不舒服吗?”

“哪有……”我虚笑着,“只是睡了几天,身体……有些懒,坐在这马车里久了……不太舒服而已。”我舔了舔干燥的唇,重新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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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林府的时候,天已染上点点红晕,出门时的烈日不见了踪影,只有夹着清甜的风送来清凉。

“哇,这里好美!”我向大海远眺过去,只有一条不清不楚的地平线隔着天与海。到这里以后,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美景,脚步不知觉地向大海靠近。

林府下人一见马车来了,便立即进门报告林老爷,结果是林家大少爷林千帆出来迎接。

翩翩少年走到刚下马车的张致华和墨雅面前,得体地行礼。白晟梦只觉自己的心像跳在棉花上一样,没有声音,可是两颊的红晕又在昭示着它跳得多快、多用力。于是她只能在娇羞地行礼后,眼睛胡乱地看向别处。

“二夫人、三夫人、二小姐,家父已等候许久,白老爷也在府中就坐等候,请各位随下人进去。”

“真是不好意思,女人出门比较麻烦,我们还是赶紧进去,免得让林老爷和老爷他们等得太久!”说着,张致华就拉着白晟梦进去,好像看不到身后的白馥沫似的。墨雅也只是向林千帆点点头,便跟在张致华母女身后进去。只有白晟梦一脸幽怨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因为她看见林千帆向白馥沫走去。

“筱约,你不觉得这里真的好美吗?”我沉浸在大海的平静中,舒展开双手伸了个懒腰,丝毫没察觉身后来了别人。

“筱约见过林少爷。”筱约刚转过头,就发现了林少爷,急忙行礼。

我听到筱约的话也回过头来,微风从那边来,吹亮了少年的眼。好美,光洁的额、明亮的眼、高挺的鼻……所有这些都静静地摆在一张柔和的脸上。

在记忆中,眼前这个林少爷和自己好像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因为世交,从小我们俩经常被人打趣。说以后是要成亲成为夫妻的。虽然话不当真,可被说多了,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间似乎也蒙了一层不点破的情愫。可……那不是现在的我。

“听说小沫刚养好伤,”林千帆向我走近几步,伸手轻触我的发,“看来现在还没好,盯着人看那么久。”少年微微一笑,眼中映着少女的容颜。

回过神来,我匆忙收回目光,微微偏开头,“哪有,”我心虚地一笑,“我们还是快进去吧,别让长辈们等。”说完,我赶紧转身向林府大门走去,好掩饰刚才自己的失礼和……看见他对自己笑的失神。

“小姐,等等我!”筱约一路小跑跟在白馥沫身后,“奇怪,林少爷怎么知道小姐受伤的?难道是老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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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应该是秋天,不知多少落叶选择在这伤感的季节埋葬自己。在我看来,林府大门只是块写着“林府”两字的路牌,因为一进去,只见满眼的枯叶争相压在彼此的身上,却不见一棵秃树。在枯叶中,一条弯弯曲曲的用石板砌成的小径不太惹人注意,就这样静躺着,仿佛在享受着秋天的清凉和身旁枯叶的簇拥。

我踏上石板,每走一步,脚下就像有风似的,把那方石板上的枯叶吹到两旁。不一会儿,记忆中的林府就立在群林中,与世无争。

走进林府,一如记忆中的清净和幽雅,只是多了下人们忙碌的身影。林府并不像艾都里的豪宅只讲究气派,在这里,看到的是和谐:花草相映,鸟树动静相衬,可看出布置者的用心和其心境的平和。

我按照记忆来到了林府大厅,里面的人不多,可从他们的举止打扮看,都是非富则贵的人。

“沫儿,”在众人最里面的林爷爷一眼就看到了我,向我招手,“怎么这么久才来?爷爷可想你了!”

林爷爷是一个很随和的老人,虽然头上白发过半,但那张挂着笑的脸依然给人一种年轻的活力。

“刚才我被门前的大海给吸引住了,看了一会儿才进来,不好意思,让爷爷久等了。”

“原来沫儿喜欢海,以前爷爷怎么不知道!以后你多来陪爷爷,爷爷让千帆带你出海玩!”林爷爷拍着我的手说,对我的疼爱显而易见。一旁的张致华脸暗了下来。

我笑了笑,这是才发现林爷爷身后站着自己的父亲,他看起来很有威严,眼中盛着平静,脸上却是岁月的沧桑。在记忆中,白馥沫很尊重白敬杰,就算是……亲眼看着他送走自己的母亲!我向他行礼,“女儿见过爹。”

他微笑着向我走近几步,把手放在我的肩,“爹这几天不在府上,辛苦你了。”

“哪里,府里的事都是二姨、三姨和姐姐在操心,怎么会辛苦了我呢。”

张致华听到这句话刚想拉着白晟梦上前说话,结果林爷爷眼快,抢话说:“怎么会不辛苦!你看你,瘦了多少!”随后,他又吩咐下人多做了几道菜。张致华的脸色可谓精彩。

林千帆在我后面进来的,他向我们走来,不少小姐的目光都似不经意地掠过他,白晟梦更是不时地将目光移到他脸上,眼里点点笑意。

“千帆来了,正好说你,沫儿这孩子喜欢海,你以后要经常带她出海玩,好让她愿意来陪我这个老头儿。”

“我会的,爷爷。”林千帆笑着看向我,而我却看到了嫉妒的白晟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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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一位侍卫打扮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林爷爷身后,低着头说话:“鹿家两位少爷都到了。”林爷爷稍稍偏头,低声向他说了什么,那个侍卫抬起头看了眼林爷爷,瞳孔微张,却又马上低下了头,说了声“是”就向后退去了。

只那一抬头的瞬间,我便看清了他的脸,“南羽?”

这时,出现在门口的两位男子,一位俊逸平静,一位俊朗潇洒,让周围的人声停了下来,林爷爷一行人上前迎接,而我的目光依然胶着在刚才那个熟悉的身影,直到父亲的声音将我拉回。

我走到了人群中,四周看,那个人是南羽吗?

“白小姐在找什么?”

我回头看,“是你?”

“我进来已经好一会了,而白小姐一直没认出我来,我还以为白小姐要忘记我两次呢。”

“我忘不了的只有今天打你的那一巴掌。”

“这么巧,”他向我走近几步,微微弯腰,与我平视,“我也忘不了。不过,这个以后我会还给你的。”

我皱了皱眉,“明明是你先对我无礼的!”

“怎么?”他又重新直起腰,“害怕了?放心,我不打美女。”

“这么巧,”我直视高出我一个头的男人,“我也只甩丑男人巴掌!”看到他脸上的诧异,我满足地转身想走,谁料到他急忙拦在我前面,“你真的忘了我是谁?好歹我哥是你的救命恩人。”

“你哥是鹿大少爷?”

“原来你没忘啊!”

“我当然不会忘记自己的救命恩人,不过又不是你救的我,不记得你很正常。况且……那条恶狼比起你更能让我记忆犹新!”看着女孩走开,鹿川不禁笑了起来。真有趣!

一旁的白晟梦看的眼都红了。凭什么!林哥哥居然会喜欢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她缩在衣袖里的拳头隐隐闪着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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