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柄长枪点出梨花芒,回身一剑直刺稚童头。那小童豌豆手中那柄长枪虽比他高上许多,却并没有阻碍两兵相接。那一柄长枪刺出的一线如同一根银针划过空气,在无昼的耳畔穿过。无昼手中剑更是凛冽,随着时间的推移,无昼的剑术已有高人风范,一招一式都化繁为简,单单一刺其中已经包含寸寸杀机。
小童面色潮红,额头渗出汗滴,手上的动作缓和几分。
双手举起长枪于双目之下,扭转枪身,双手退至枪尾,银色枪尖微微下沉。那一刻,小童周身气机陡然凝聚,无昼只觉得像是被一只猛兽凝视。只听“咻悠悠”的几声,小童双手下沉,枪尖骤然抬起,在空中晃荡出一朵完整梨花,小童喉中哑然一喝,一手扬起,运作内力重重拍在枪尾,长枪犹如一支离弦利箭电光火石的冲向无昼。
感觉到此中包含的内力,无昼不敢托大阻挡。犹如应龙出水的一击之中包含的霸道力气已经在空中嗡鸣,当真是有龙吟凤啸之声不绝于众人耳。
夜翼见势不妙,一记甩手刀瞬时脱手,却被枪身的罡气所弹开。
无昼纵身一跃,用足了力道,剑刃之上包裹内力,当空一划。迫使那柄破空长枪改变了方向,无昼一个踉跄,后退五步之多。山上那一头白额大虎的一爪才可以让无昼后退三步半,可见小童豌豆的力气非同一般。
本以为攻势结束,无昼顾不得思索,多年来的战斗让无昼学会了抓住时机,也就是所谓的“趁你病,要你命。”
无昼一剑“霸王敕”,脚尖骤然踩地而起,直刺小童要害。
小童眼中闪过一丝戏谑光芒,有些得意的看着眼前冲过来的傻哥哥。
不知用的是何身法,三两步越过无昼,双手抓住枪尾,大喝一声“梨花回马枪。”
直刺变为横扫。
两个姑娘已经遮住了眼睛。
正在缠斗的郝文郝武以及夜翼三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均是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珠子。
这样的两兵相接,也只有在京城说书的哪里听过,喝着廉价茶叶,咂着嘴巴的白胡子先生最喜欢用这一段来吊胃口,茶客虽然听了无数遍,但还是会期待此刻无昼和小童两人的这般对垒的结果。
无昼的剑柄顶在小童的胸口,那一条长枪距离无昼的脑袋只有三寸。
“豌豆输了。哥哥厉害。娘亲爹爹说的没错,像哥哥这样的人豌豆还是打不过。”小童豌豆收起长枪,拆开两节插入后背,低着头,两个食指晃来晃去。
无昼收起满身疮痍的长剑,俯身轻抚豌豆的小脑袋瓜子:“愿意和哥哥一道吗?”
“好,给支关东糖就可以。”豌豆小鬼顿时眉开眼笑,憨态可掬的眯着眼睛看着无昼。
“行,不过咱们要先出了这个林子才可以给你糖。”
“小翼,你好了没?”无昼扭头看着夜翼。
夜翼做噤声装,掰开手指数了五个数,郝文郝武两兄弟晃晃悠悠地躺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快走吧,药效不过三分钟。”夜翼,一手一个腰牌,连同两姐妹的一共是四个腰牌收入这个团伙的囊中。
“无昼少侠,向南。”柳如是轻摇羽扇,使了个眼色。
“姓柳的,你怎么不问问我啊!我也很厉害的……”
“是是是,是在下的疏忽。”
……
夜翼和柳如是一直在拌嘴,枯燥了行途之中多了一丝活分,大家很快就打成一片。
“无昼少侠,这一场树林子中的比赛不单单是比拼武力,还有一些事情是武力所不能解决的。”柳如是在无昼耳畔嘀咕。
在江湖中的人,总是有不成为的一套规矩。柳如是是个读书人,脑袋要灵光,无昼的见识自然比不上这些个老狐狸,此时这话说出来就是在挑逗你,成了事你得夸,坏了事你也怪不得他,毕竟最后做决策的是你无昼,不是我柳如是。
这林子里有姜娄两朝派来的监察使,这些个使者会变着法的捞些油水。如若不然,手无缚鸡之力如使剑的两姐妹怎么会有资格来这里参加这场决赛,打点好了,就算你做了这比赛的魁首也是没有异议。
正如无昼师傅穆烈所言,这江湖上的百豪榜自从朝廷接手之后就已经变得乌烟瘴气,充满旧朝廷的官僚做派。
所以这看人得准,一口饭没吃好,就有可能得罪了这背后在上头端铁饭碗的。说不好下一个要杀你无昼的就是在朝堂之上可以大声说出:家父黄贝和的大纨绔。
甭管你在江湖上是多厉害的狠角色,还是得给那些名门子弟做一些面子工程。
柳如是认准了无昼口中姓姜的少年,姜氏是姜氏王朝的国姓,非王公贵胄不能加冠。虽说无昼的家世这条狐狸目前还看不穿,但是七七八八的觉得无昼的身份非凡。
事实也并非无昼的演技多么高明,是无昼自有就并非以鎏备无昼自恃,自始至终他都姓白,是柳林村白清泉的儿子白无昼。没有伪装便是最好的伪装。
柳如是眉目若即若离的看着无昼等待着无昼的答复。
无昼思索片刻,像是没听到。
“这林子里就是一个小型的江湖和朝堂啊!”柳如是故作感慨。
其实这话并非不无道理,要想真正的进入江湖,就得从这个小江湖入手,作为投名状。合格的开始真正的认识当下江湖的格局。不合格的就地掩埋,十八年后七尺之身顶着项上人头,再靠着满腔热血投入这个一日千变的大熔炉。
无昼对着话起了兴趣,问道:“这话说的有点意思。敢问柳先生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一些个人心得而已,少侠想听?”
无昼刚要说出:愿闻其详。夜翼就从后头赶了上来:“先生是过来人,我们兹当是聊一些茶余饭后,听酒桌上的前辈教训说道。”
柳如是看着夜翼,捻了捻胡子,一口气不顺畅,瞥了一眼无昼:“我在沿途发现了娄氏王朝的徽记,大概是朝中有大人物在这鱼龙混杂之地,提醒各位避其锋芒。”
“还望柳先生与我等后生同舟共济,渡过难关。”夜翼眉目含笑,前言不搭后语。还挑逗着小童豌豆。
柳如是这下是撇不开关系了,一个不注意还会惹得一身骚。
一旁的姜涛听闻此事,眼眸之中意味深长的,手指抚摸着树桩上镌刻着的赤鹰令。这是娄氏王朝独有的一种猛禽,赤鹰一出生就要被推下悬崖,学会飞翔才能存活,每一只成功搏击苍天的赤鹰都是天生的猎手。这与娄氏王朝强者当道的政策不谋而合,所以也就成了姜氏王朝嫡系子孙的徽记,姜氏皇帝的徽记是赤金色。
姜氏的徽记,天墉城的徽记以及司马一族的族徽。都被刻画在姜涛饮食起居的地方。这些都是与他姜涛瓜分和平的敌人。
“无昼,我要干票大的。去不去。”姜涛打了个响指,学着绿林道的口吻。
“你这姜氏子弟真是奇怪。走嘞。”
柳如是欲言又止,拍拍额头,摇摇头跟上。
“看着痕迹是新刻的,距离最多不过五百米。”姜涛作出决策,横刀立马赶了上去。
此时,娄氏的大太子夹着一片改刀规矩的羊肉片,细嚼慢咽。
周围的十来随从四散开来,团团围住身份高贵的娄氏王朝王储。
一柄竹剑从密林深处飞将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