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弥漫着焦躁不安的气息,因为每一个人都急于从自己的枷锁中解放出来……
榕树碧绿的枝叶郁郁葱葱,随着叶片的不停摆动,树茂涌起光雾,时而泛起淡淡绿光,宛若一只巨龙潜行于中。
枯萎的落叶摇摇欲坠,如同萤火般从空中洒落,每片落叶又像是一段往事,似乎在诉说着曾经的血与泪。
这棵古老而又沧桑的榕树,扎根在一片碧绿的大净土上,绿草如茵,鲜花芬芳,在榕树神秘的力量下,使得此地如梦幻一般,泛滥着点点光亮。
正是这神圣而又梦幻的净土,却有着一间与其美景格格不入的小茅屋。
这时,一名身着白衣的七旬老者从茅屋内走出,老者满是白发,躬着腰,手里拄着根拐杖,步履轻盈的走着,身体周围飘裹着一股氤氲之气。
轻盈的行走在草地上,毫无声响,每一步踩下都像是踏足于虚空一般,慢慢的他来到了榕树前,抚摸着藤须,深邃而又明亮的目光望向天际。
“万年的寂静要结束了……”
…………
入夜,月光如水,撒下一片寒霜。
被霉味充斥的监狱里,空洞无物,四周挂满了银白的蜘蛛网,湿漉漉的墙壁已经裂开了几道不明显的痕迹,月光透过狭窄逼仄的窗口落在破旧的墙壁上,有着一丝惨淡的视感,显得格外孤寂和悲凉。
黑乎乎的小水珠挤过裂缝,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使着本就阴暗的房间更加凄冷。
这间牢房并不大,又检漏又很破旧,像是荒废在深山中许久的老房子一般。
冰冷的房内仅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位倒在床上痛苦挣扎的人。
“呃,啊……啊……”
少年倒在冰冷的床板上,双手紧紧的抱着,蜷缩在一团,身体不停的颤抖着,蠕动着,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嘶吼声。
痛苦,黑暗,压抑,少年此时的身体像是被无数只蚂蚁攻占,疯狂的撕咬着,剧烈的疼痛由内而外,发自骨子。
“呃,啊……”
又是一声沙哑的嘶吼,少年咬住枕头,面部狰狞,如同地狱下正被烈火焚烧的恶魔般。
黑气一缕一缕的从他赤红的皮肤溢出,飘荡在黑暗的牢房中,两只可怖的眼睛闪动着暗红色的光芒,异常吓人。
黑气在月光下,肆荡的掠过,接着幽蓝的月光被遮盖住,窗口那盆文竹迅速凋谢,枯萎,接着连盆带土化为灰烬。
当黑气继续划过时,只见那坚不可摧的钢铝护栏像是用沙叠起的城堡般,一触即散。
少年的痛呼声从未停止,在这狭窄的牢房中,黑气肆无忌惮的在空中飘荡,不一会后,它开始有意识的聚集成一团云状气体。
“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老是折磨我,为什么……”少年竭声大喊,身上的疼痛还在继续。
“不……应该是我们。”
黑气响起凛冽的声音,它缓缓的变换成人形态,全身通黑,唯有两颗眼眸闪着血色的光芒。
少年强忍着疼痛,颤颤巍巍的试图站起,他愤怒的对着黑气大吼:“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气鬼魅般的声音在房内响起:“我就是你啊,我们是一体……”
“混账东西,你怎么可能是我,你骗谁呢……”少年咬紧了牙,一声怒吼,捏着拳头,双脚一蹬冲下了床,朝着黑气人影挥了过去。
一拳过去,像是击中空气一般,体肢没有任何触感,整个手臂从黑影身上穿了过去,一个踉跄,摇晃的稳住身体。
“可恶!”
少年稳住身体后,转身又是蓄力的一拳,朝黑影脸部砸去,手臂一如既往的穿过黑影,结果还是同刚刚一样,它就像一团可见却不可触的气体般,难以捕捉。
少年没有放弃,刚想继续会动拳头时发现,身体遽然麻木,全身的肌肉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压制住,动弹不了。
“不,你不是他……”
黑影的声音有些惆怅,像是回忆起某些往事。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我体内,为什么要我生不如死,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你告诉我啊……”少年几近疯狂的咆哮,已经沙哑到不成型的声音,在牢房中荡漾。
“你是要我死才罢休吗,我们根本不认识,你为什么阴魂不散。”
从宇飞小的时候,每当夜晚降临,月圆无缺的时候,他的身体总会出现这样的异状,痛苦与恐惧所带来的绝望,使他无数次在生死之间徘徊,若是平常人早就承受不住选择一死了之。
那时候还没这么严重,只是浑身疼痛,父母都以为是得了某种病,寻医问诊多年,到最后归结为皮肤病。
不过,这股疼痛随着年龄的增长不断加重,每一次所承受的痛苦也在加强,从开始的痛到后面身体不停的溢出黑色气息产生幻觉。甚至到后面黑气的出现,让宇飞觉得自己就像个怪物。
长年以来的折磨让他毅力铿锵,一次又一次扛过噩梦般的痛苦。
他看见过那横尸遍野的大地,那是他从未见到过的恐怖场景,仿佛身临其境,他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世间极致的恐惧,那暗红的天空摄人心魄,令人战栗的寒风让人可怖。
“你的表情在告诉我,你在害怕……你无能的怒吼无非是掩盖自身的弱小,你……终究不是他。”
一声叹息,黑影化作一团黑气消失在黑暗中,所有黑气聚集在宇飞身体表面,之后慢慢的钻入他体内,它留下的声音不断的萦绕在宇飞耳边。
随着黑气的消失,宇飞通红的皮肤逐渐恢复正常,那双闪着红光的眼睛也逐渐暗淡下来,幽蓝的月光刺破黑暗,再次透过窗口照射进来,而窗前那盆文竹早已化成一团灰,一切都恢复平静,牢房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冷清。
此时的宇飞早已经恢复了行动,他大汗淋漓的瘫软在地,汗水顺着额头往下流,那苍白的面色显然还未从刚刚的痛苦出缓过来。
然而恐惧感还未停息,他仿佛着了魔一般,一双眼睛瞪着很大,心脏快速的运动着,剧烈的喘气声打破牢房的寂静。
这一夜,宇飞坐到了天亮,直到东方的晨曦照亮天边,黎明透过窗口照射在宇飞的脸上。
“天亮了。”
看见那轮火红的太阳,宇飞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是的,从小到大宇飞最怕的就是一个人独处与黑暗之中。
他害怕,害怕那个阴魂不散的恶魔,害怕那噩梦般的痛苦。
正因为宇飞身体那股神秘的力量不定期的发作,典狱长为了其他犯人的考虑,才单独将他隔离到了一间小屋子里。
又是一次痛苦的煎熬,宇飞双手一撑,拖着身体从潮湿的地面上站起,窗外的阳光照射在他清秀的脸庞。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体内那黑气究竟是什么样的怪物,又或者说,自己就是那个怪物。
苦笑一声,宇飞摇了摇头,不再去想,看着墙上刻的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刮痕,他疲惫的面孔露出了坦然笑容。
那是他用来记数的日历。
拿起石子,又在墙上新添了一道划痕:“今天也该出狱了吧。”
六年了,宇飞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出去。
直到如今他还清晰的记得,当年那个人是怎么陷害他入狱。每次想到这都恨不得将秦海碎尸万段。
宇飞眼神阴鹫的看向窗外,害他入狱,毁他前程,使得亲人忍辱负重的被人唾弃,这个仇他非报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