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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争与不争

傍晚用过晚饭,兰慧的心里还是结着疙瘩,尤其是正午听完徐有容和安心瑶的对话之后。

兰慧终于忍不住说道:“虽说那宸嫔只是打了流云,可是她这明显就是在折辱小主。小主,你一定得想想法子,不能再这样受委屈了。”

安心瑶知道兰慧的心里还在埋怨她“不知进取”,索性今日便跟她讲明了,否则日后主仆之间再生了嫌隙,对她们谁也不好。

她倚在软塌上转了转身子,抬眼看着兰慧说道:“兰慧,那么依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办?”

兰慧一听安心瑶说这话,以为安心瑶想开了,眼睛顿时扑闪扑闪,瞬间亮了起来:“按奴婢的意思,好办!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一定要好好争了这口气回来。”

她走近安心瑶身边,推心置腹道,“小主怕什么?小主什么都不必怕!虽说皇上禁了小主的足,但是长禧宫这些日子什么短缺都不曾出现,这哪里像是不得宠的妃子该有的待遇?依奴婢看,分明是皇上为了给裕妃面子才会如此。那皇上如此用心良苦,心里定是因为有小主,是以只要小主稍微用点手段,来日再怀上龙种,到时还会怕她一个嫔位么?到时恐怕封妃都不在话下。”

安心瑶啜了口热茶,慢慢搓着手背暖手,淡淡道:“你的话是不错,可是我们一旦选择卷入那个旋涡之中,以后便再也难出来了。若是恩宠不衰自然好,可一旦没了恩宠,再加上她人落井下石,我一人粉身碎骨倒是无所谓,可到那时恐怕我身后的整个侯府都会跟着我陪葬。”

兰慧叹口气:“奴婢知道您的顾虑,可是一味的顾虑,您就只能事事委曲求全……这不像是奴婢认识的安侯府的大小姐,更不像是对付宋姨娘时那个杀伐果断的大小姐。”

暖炉的热气氤氲地扑上脸来,蒸得室内供着的蜡梅香气勃发,让人有片刻的错觉,恍若置身四月花海,春暖天地。可是,窗外明明是严寒时节,数九寒天。而宫中的际遇,只会比这寒天更寒,怎么也暖不过来。

安心瑶出神片刻,沉稳道:“这里是皇宫,到底不是侯府。当时我是被宋姨娘逼得实在是无路可退了……我知道你和流云跟着我,让你们受了不少委屈,可我也想跟你说说我的心里话……”

“小主不用多说,虽说奴婢希望您能为以后做打算,奴婢也承认心里对小主也有些埋怨,但是奴婢仅仅只是看不得小主受她们的欺凌,奴婢自己倒是不委屈。所以,就算奴婢对小主的决定有些埋怨,奴婢也肯定会尊重小主的选择。”

听到兰慧说出这样的话,安心瑶心里舒坦了些。她知道兰慧越是大方的说出了实话,就越证明兰慧是真心拿她当主子。

随后,兰慧又平静的问道:“那小主是打算一直这么忍下去么?”

安心瑶的手微微一颤,郁然叹了口气:“现在的境况对我并不好,一味去争,只有摔得头破血流。忍一忍过去了,以后的日子便松快些,也觉得没那么难忍了。要是不忍,永远就挤在一条窄道上,那就真的为难了自己。”

兰慧缓缓的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了,以后再不会怂恿小主争宠了。”

安心瑶支着额头,轻轻挥手:“今儿晚上你也累了,赶紧去歇下吧。”

兰慧答应着下去了。流云扶了安心瑶上床歇下。

安心瑶看着她放下茜紫色连珠缣罗帐,她穿着墨紫色弹花上袄,花纹亦是极淡极淡的玉色旋花纹,底下着次一色暗紫罗裙,这样站在薄薄的帐帘外,仿佛整个人都融了进去,只余一个水墨山水一般暗淡的身影。

安心瑶淡淡地吁了口气,流云忙问:“小主,是焐着汤婆子不够暖么?”

安心瑶拍一拍她的手臂:“方才兰慧说了那么一大篇话,你只在旁边听着也不言语,你是不是也怪过我不去争宠?还害的你被宸嫔凌辱。”

流云微笑着摇摇头:“奴婢从未埋怨过大小姐,尽管奴婢也曾想过让大小姐争宠,但是奴婢深知大小姐的考量,是以流云不会说那些话。兰慧其实也是为了大小姐好……大小姐也莫要怪她。”

“我知道兰慧是为了我好……算了,不说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是。”流云福了福也退出了寝殿。

躺在床上,安心瑶久久难以入眠,她现下已经陷入两难的境地,争与不争也开始纠结。原本她是想着能安安稳稳的在后宫度过余生,可是别人偏偏不能让她如意,她已经被禁了足,卓尔布凌若却依旧要步步紧逼……为什么她们一定要这样呢?

心中的憋闷感压得安心瑶透不过气,索性穿上外衣到外面走走。

此时雪已经停了,整个院子被白雪反衬的要比平时的夜晚亮堂很多,安静的夜里听着脚下咯吱吱的声音,安心瑶的心里也平静了很多。

正当她快要走到长禧宫门口时,突然发现门外站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鸿轩!

他只穿着家常孔雀蓝平金缎团龙的衣裳,益发衬得面若冠玉,仿佛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唯有腰际的明黄织锦白玉扣带,方显出天家本色。

虽说那日他一直未给她正脸,但是心知她早已知道他的身份,是以今日也未刻意换装。

“皇……”一个皇字没有完全脱口,安心瑶便又收回了。他不是想隐瞒自己的身份么?那她为什么不能装傻充楞?穿着团龙的衣裳又怎么样?本小姐偏偏就不认得!

“三更半夜的,你怎么又跑这儿了?”安心瑶斜了鸿轩一眼,“别告诉我你又是碰巧路过!”

鸿轩原本是想来和安心瑶挑明的,不想安心瑶竟还装傻充楞,不过这样也好,他更喜欢她和他在一起时,就像寻常的夫妻一般。

“我为什么不能碰巧路过?”鸿轩也一副傲娇的样子,“只要我愿意,我想路过哪里就路过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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