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桃村确实有一家姓沙的住户,可惜早在十五年前就搬走了。沙秋带着东鸫到来,看到的只是破墙烂瓦。
十五年前,那不正是将我送给师傅那年吗?沙秋心里不免对自己的父母又多了些看法。
再去问仔细,村里有位老人的话又让沙秋陷入迷茫。
老人说,沙家夫妇离开时他们并没发觉。等有好几天不见他们后,村子人闲聊时才猜测他们离开村子。有人说沙家夫妇曾说儿子走丢,要去找儿子。
结果半年、一年、两年、五年……一直到现在也没见他们回来。如果不是有破房在那里,村子里不少人已经忘记曾经有这么一户人家在老桃村附近。
老人还说其实沙家夫妇不是老桃村的人,只在老桃村住了一年左右。因为是外来户,所以房子才会离村子远一点。
告别老人后,沙秋的心情再次失落,没想到心中最后一点希冀也随着离开。
师傅说是他父母把他送给师傅的。而老桃村的老人却说,他父母说孩子走丢要找孩子。到底是谁在说谎?
老人在说谎?没有这个必要。
师傅在说谎?沙秋不愿意相信。毕竟这样的谎话,只要沙秋回到老桃村就知道真相。
父母在说谎?沙秋认为这个可能最大,但内心同样不愿意相信。
东鸫察觉到沙秋的心情,为了缓解沙秋的忧伤,就让沙秋陪她去老桃山。结果虽然到了老桃山,沙秋还是闷闷不乐。反而想让东鸫离开,他从此隐居在山里。
好说歹说,东鸫才劝动沙秋陪她回家。虽然东鸫现在内伤已经没什么大碍,可是内力还没恢复。
为让沙秋暂时忘记烦恼,她还让沙秋连枝带叶摘了许多山桃。捡一些山藤捆好放在马背上,说是拿到去卖换点钱。又让沙秋用石子当暗器,打了几个山鸡也一起拿去卖。
两人走路,马驼山货。东鸫随便选个方向,一路来到东头镇。沙秋看到镇上客兴楼门前飘着那大大的“酒”字,忽然就想要喝个痛快。也不顾东鸫要卖山桃山鸡,直接就进酒楼买酒喝,想一醉解千愁。
好在东鸫机灵,跟进客兴楼问掌柜要不要山鸡和山桃。掌柜出了客兴楼在街边与东鸫讨价还价。此时街上走两个公子,看到东鸫貌美,即上前说全部包下她的山鸡山桃,让她带上货物一起回府。
东鸫出来闯江湖,怎么会看不出这两个公子的意思。她不再讲价,想赶紧把东西卖给掌柜后离开。谁知掌柜同样有眼色,心里想着不必为了外人得罪本镇的权贵,就说不买了。和两位公子打招呼后,走进楼里,打算不掺和外面的事。
既然客兴楼不买,东鸫就想离开到别处卖。心里想只要离开这里,两位公子应该没那么闲一直跟着。
两公子看到东鸫要走,怎么舍得让美人离开,围堵东鸫调笑着开始动手动脚。
东鸫内力没恢复,但是武功还在。让两人离开不成后,三脚两脚就把两公子打倒在地。
这两公子哥平日在镇里嚣张惯了,无人敢惹,因此也没带家丁。现在竟然被外乡人欺负,哪里咽得下这口气。何况还是个火辣带刺的美艳花朵,更不能放过。其中一个立刻去叫人,另外一个则在旁边守着,不让到手的凤凰飞走。
沙秋在里面才喝两口酒,就听到外面东鸫争吵的声音。跑出来才知道发现了事情,心里感觉对不起东鸫。因为想要喝酒解闷,竟然置她于不顾。如果她内力恢复还好说,现在她没有内力,受到危险难以反抗。
他跑回去包了菜,把酒坛也抱走,两人牵马就想要离开。
镇子不大,很快就有一群家丁赶来。看到两人想走,立即围上来。沙秋心里后悔不应该害怕浪费而贪图那些酒菜。如果出来时立刻离开,不返回客兴楼包菜带酒,说不定现在已经离开。
“都不许走!”两个公子看到帮手到来,站出来阻止沙秋和东鸫离开。
“东头镇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敢来东头镇撒野。女的留下,东西大家分啰。男的,吊起来,打死!”
恶霸,真正的恶霸。根本不和你讲理,直接就要打死。
沙秋连忙打酒菜扔掉,拔出剑:“我看谁敢。”
“小子,识趣点就扔掉剑受死。你一个人,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告诉你,这位武师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开碑圣手’蒋门圣。一掌下去,开碑裂石。我看是你的脑袋硬,还是石头硬。”公子哥嚣张地说。
家丁头,武师蒋门圣一脸横肉站出来。与那“圣”字着实不相符,若改为蒋恶霸,就贴切许多。他轻蔑地看着沙秋,双手猛然扯开胸前衣裳,露出胸前肌肉和胸毛。
糟糕,竟然遇到开碑实力的高手。怪不得罗天派规定没有开碑实力不可下山,随便一个小镇都能遇到开碑实力的人。这江湖,真不好混。
“你放了他,我跟你们回去。”东鸫忽然说道,显然她也认为沙秋不是蒋门圣的对手。
怎么能让东鸫落入虎爪,那样的话当初又何必救她。就算死,也不能让东鸫跟他们走。我救不了师傅,难道也救不了东鸫?不能再让东鸫重复师傅的遭遇,我一定要阻止。
沙秋挡在东鸫身前,盯着蒋门圣,话却是对东鸫说:“不用跟他们走,你看准机会,骑马离开。”说完一剑砍向马背,把固定山桃的山藤砍断,山桃和山鸡散落一地。
“不,你打不过他的。你和我非亲非故,已经救过我一次,我不想再连累你。”东鸫不想沙秋送死。
沙秋看着东鸫:“就因为我救过你,才不能让你在我面前被人抓走。我曾经没能保护最亲的人,我不想再面对这样的事情。这次就算我死,也要拼尽全力,让天下所有恃强凌弱的人知道,他们如此作恶,也会付出代价。”
“可是……”
“没有可是。开碑实力而已,我就和他拼命。看是他的命硬,还是我的命硬。看他吃香喝辣的人,敢不敢和我这无名之辈玩命。”
沙秋话音才落,头顶上就传来鼓掌的声音。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青的胖子在二楼探出半个身子看热闹。这鼓掌声,正是他在拍手。
“好,说的好!”
胖子说完,手在窗口边缘轻轻一撑,身体已经轻盈地翻出窗口,从二楼跳到地上。不少人“哗”的惊叹,这胖身体,竟然也可以那么灵活。
双手抱拳向四方拱礼,胖子开口说道:“在下罗杰,初出江湖不懂规矩,还请大家多多见谅。所谓英雄好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他竖起大拇指,指指身后背着的刀继续说:“我这刀,就是不平刀。打小练武,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闯荡江湖,行侠仗义。今天,终于让我遇到不平事。英雄救美、除暴安良,我罗杰的不平刀早已饥渴难耐。”
罗杰伸手指着两公子哥说:“你们刚才,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想强抢民女,十足的土匪恶霸。我在楼上瞧得分明,今天就要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这位兄弟不用怕,有我在此,定会和你共进退、同生死。”
他说完,抬手就把刀抽出来,指着公子哥说:“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江湖血性。宁可血溅百步,不可忍辱偷生。”
说着,手挽了个刀花,顺手就把刀架在沙秋的脖子上。
两个公子哥和家丁、蒋门圣都看愣了,不明事情变化如此无常。心里想着,你这不知哪里蹦出来的家伙,到底是哪边的?
看热闹的人也伸长脖子,不相信刚才还义正辞严的罗杰,怎么反而突然把刀架在沙秋的脖子上。一些人已经小声议论,猜测罗杰其实与公子们相识。
东鸫怒视罗杰,一个“你”字,后面的话却不知如何说下去。
沙秋明白上当,暗暗后悔。师傅常说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我怎么就那么大意,让这个素不相识的人在身边拔刀。
“罗兄,你这是干什么?你我素昧平生,为何要如此?”沙秋怀着一点点期望询问。
罗杰呵呵奸笑,此时他的胖脸,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要多奸诈有多奸诈。
“把剑扔了,我就告诉你。别玩花样,你一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玩不过我这个江湖老手。否则,不只是你死,连你身边这位美人也要跟着遭罪。”
罗杰的刀稍微用力,沙秋的脖子立即渗出血迹。
刀架脖子,又难如何反抗?对方从二楼翻身跳下来的动作,已经证明武功不会比沙秋差。沙秋后悔地把剑扔到地上,“你说,我倒要听听你还能说出什么。”
“事情其实很简单,我并不认识他们,也不认识你们,但我认识银子。盘缠刚花光,正愁没银子,你就送上门来。”
他又对两个公子说:“两位公子,一看就是豪爽之人,喜交江湖好汉。小的我行走江湖,初到贵宝地,还没能前往拜访,恳请公子原谅。此时出手帮公子抓住这臭小子,就是想领几个赏钱。为了能与公子你们结交,在下就把他当作见面礼,还望公子你们笑纳,不要嫌弃我多管闲事。”
公子们听到罗杰的话,立刻喜笑颜开。连声称好,称赞罗杰果然不愧为江湖豪杰。能办事、会做事,这样的人方能称为江湖俊杰。
“罗少侠当真是大英雄。这个臭小子想把我家丫环偷走,被我们发现还想反抗杀人。要不是罗少侠武功盖世,出手将恶贼制服,恐怕我们还要费点功夫。”
“罗少侠定要和我们回府痛饮,说说那江湖上的快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