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万众期待的比武招亲,还有一个时辰就开始了。
承泽门上的观礼台已经站好了卫兵,等待着尊贵的人物,坐进自己的位子;门楼前那擂台也被兵丁围住,毕竟主事的秦相还没来,有人上去瞎打也不像一回事。
看热闹的百姓已经就位了。嘴上说的一个妓`女招亲没什么看头,可有的看,干嘛不看。朝廷如此看重的事情,必是少不了热闹——就算看不出门道,看别人打架也是趣事一桩。
永泽府尹和几位衙役站在人群外,一直盯着街尾,要是一会见着秦相的马车,得抓紧将人群轰出一条路,毕竟让秦相在百姓中蹭进去,总觉得不甚美观。
等了许久依旧不见人来,府尹林保筠只能不悦地等着。不是对迟来的秦相不悦,只是想不明白,一个破清倌儿的招亲,为何要一国之相来主持?虽说皇家也会来观看,可人家是在城楼上俯视着一切,相爷可是参与其中啊……这刘夕阳的面子就这么大吗?
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这围上的圈子也是逐渐扩大。人多底气就足,百姓们聚在一起,就算是不小心碰到了府尹大人,可法不责众,这么多人你也不敢如何,林保筠便被新围上来的人越推越远。起初衙役们还吆喝几句,见自家大人只是恼怒地盯着街口,也就不管混乱起来的场面,反正维持秩序的是****的近卫营,真出了什么意外,追责也落不到泽天府的头上。
付宁坐在回味楼的二楼,端着茶杯瞧着林保筠被百姓们挤来挤去,心中莫名的开心。相爷一会可是从西边过来,既然没告诉你们泽天府,那我不管你也算不上失职吧?****畅快地喝了口茶,吩咐手下对刚才乱挤的百姓抖抖兵威,自己避开了泽天府的视线,绕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西面的街上。
付宁刚站定,秦哲的马车就来了。他赶紧迎了上去,恭敬地将秦哲请下马车,抽出腰刀,盯着面前的百姓。
百姓哪见过这么威风的将军,又怕刀剑无眼伤了自己,不用付宁发出一声,人群自动地分开了一条路。
对面的林保筠看着秦哲走上了擂台,心中一恨,将没及时掌握相爷行程的衙役一顿臭骂,还不解气,便把刚才推搡的几人直接抓了起来。
人多底气是足,可民哪能与官斗呢?没被抓的百姓看着在拳脚底下的几人,也没有什么动作,反正也不是自己被抓。推搡府尹大人?呸,你们活该挨打!
秦哲顺着百姓看热闹的视线,瞧了瞧正在殴打百姓的衙役,轻咳一声,力气不大,不在身边根本听不清这一声咳嗽。可不知这林保筠是不是天赋异禀,他在嘈杂中很好地捕捉了秦哲的咳嗽,命手下停止殴打,官派十足地编造了一个全新的借口,顺利将几人收监。
秦哲见众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擂台之上,有模有样地讲着场面话。一国之相,那场面话可是华丽至极的。把云泽的盛世夸到了天际,让百姓们瞬间沐浴在云泽美妙的福荫下,死在当场也算是美事;又把明月给夸了一番,可百姓从这溢美之词中感受到了说不清的高傲,人人扬起鼻孔,静候着明月过来观礼的大人物。
场面话一完,公公们尖锐的嗓音就喊了出来。明月观礼的人率先出现在承泽门上。百姓们不知道这人是谁,可明知水听过,明知山是干什么的谁管?鼻孔迎接着明知山落座,公公们继续喊着名号。
六周王是帅,可你一个亲王的封号只是“六周”,百姓们依旧用鼻孔盯着承泽门。果郡主蹦蹦跳跳地出现在城门上,年轻人可算是用上了眼睛观看;泠欢公主一出现,中年人也换了视线,中年妇人还是用鼻孔招呼,同时手指招呼着身边失神的男人。
关南出现了,百姓们下意识地低下头,慢慢地跪了下去。说来也奇怪,本是人挤人的场面,下跪的时候一点也不拥挤。
面君就下跪这是传统,管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传统呢,反正就是要跪。听到公公喊出了太上皇的身份,百姓们也不敢抬头看,更不敢站起来,毕竟靖德皇帝还在后面呢。
等皇帝坐下,等他金口说出平身,等公公向百姓们播洒完圣上的旨意,百姓们缓缓地站了起来。偷偷摸摸地看几眼,应该不是罪过,就算被发现了,也不会落个大逆不道的对待,人多底气足嘛……
承泽门上安定了,门楼下的擂台上又嘈杂了起来。皇宫门打开,比武招亲的正主走了出来。
李翰杰内着水蓝罗衫,上覆淡粉褙子,打点得极为精致,粉蓝双襟层次分明,褙子下摆只及腰间,水蓝色袄裙及地,不显臃肿,透着飘逸,上面铺洒几点绣兰,又显着十分俏皮。一双绣花鞋轻踏着地面,款款地走上了擂台。这装扮还真是出尘,那白色的面纱十分讨厌,可造就了仙气儿,一众男子看着也不算无聊——虽然不知道她干嘛要坐在擂台边上,更不知道她右手边那嘻嘻哈哈的年轻公子是哪儿来的。
秦哲给了百姓们叽叽喳喳的时间,待人群安静了下来,详细地说明了比武的规则,唤了一声开始,便坐到了那年轻公子的身边。公子哥给秦哲递上一杯茶,二人相视一笑,坐在那里,看着热闹。
看热闹的人多。承泽门上的几位也不过是看热闹的,擂台上的这二人应该也是看热闹的,围观的百姓自不必说,可有一些有身份但身份又不如观礼台上显赫的人,他们选择坐在回味楼里看热闹。
看热闹不能光看,不说些闲话对得起这热闹么?
一位富家翁问着邻桌的纨绔们:“你们知道仙子身边那小子是谁么?”
纨绔用他的思路回道:“那是苍空阁的主子,长公主的儿子。传言啊,八绝仙子可是他的禁脔,玩够了准备送人了——就是传言,你们别告诉别人啊!”
富家翁点点头。远处桌前的小女孩却干呕了一声,想必是觉得这事很恶心吧……
小女孩对面的少女疑惑道:“姐,你没事吧?”
小女孩呕了一阵,无力回道:“没事。永泽城的气候太恶劣了,闻着风沙味就想吐。”
少女刚准备回话,听到了外面一阵惊呼,探出头望去,擂台上已经分了胜负。可没等这胜利者高兴多久,一位大汉跳了上去,名号一报,便要开打。
百姓们虽不解大人物眼中的无聊,可这么厉害的人物以前没见过,自然是看得兴起。
李翰杰可高兴不起来。四处寻找也没看见许多愁,身边这人又和秦哲笑得前仰后合,完全没有形象。可不问心中也是忐忑,她只能悄悄地问着许多愁的情况。
刘夕阳还在和秦哲笑着,头没回,话却是回了:“不是说七天的时间么?这才第一天就等不及了?”
“可今天最后要是没人上台了怎么办?”
刘夕阳回头疑惑道:“刚才相爷说规矩的时候,你没听?”
李翰杰懒得理会他。安心地做着花瓶。你要是敢把我嫁给个奇怪的人,我和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