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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part.25

第十一卷:月海迷宫&合众为一(25)

记忆片段五:

糟糕至极的广播声再次出现,真庆幸金古很早入睡了,没有听到那个疯女人的声音。

有种不好的预感,或许我应该提前找到安全的地方藏起来?但一个人丢下希尔薇还是太卑鄙了,还是和她以及金古一起比较好。

真是‘感谢’白皇后的干涉,‘避难所’的恶徒们更加互相质疑了!

记忆片段六:

“阿迪索,可以多耽误一下你的时间吗?我们有段时间没有独处了……”

希尔薇的精神状况有点不太对劲,将医务室大门锁上的她似乎有重要的话语要传达给我。

“反正我很闲……”

肯定又遇到不好的事情吧,希望我能安慰到她。

“阿迪索,你认为被囚禁在月海迷宫的人们都是恶人吧?我想,这里……一定是用来惩戒犯下罪孽之人的地狱……”

今天的话题要比以往要沉重。

“我也想的和你一样,希尔薇医生……但我并不认为你是恶人,你总是那么温柔而友善。”

“不……我也犯下了罪孽,我杀过人,并且是我最爱的丈夫……”

“是、是这样啊……”

真是出乎预料的话语,但我相信希尔薇她肯定有什么苦衷。

“……约瑟夫,是我丈夫的名字。我们的邂逅十分美妙,他是一位十分浪漫的男人。与他相识、结婚、一起生活,真的是一段非常幸福的时光……”

希尔薇十分平静的对我讲述其她的过去,前面的内容,我都听过。

“直到我怀有身孕后,因为长时间没有进行男女之欢,约瑟夫对我冷淡了很多……直到有一天,我发现约瑟夫有了别的情人……”

“我是一位妒忌心很重的女人,无法容忍丈夫的出轨;在指责和争吵后,约瑟夫答应我不再继续犯错……呵,花心的男人总是喜欢撒谎,在数次原谅后,我终于无法忍耐了……”

希尔薇露出了扭曲的笑容,我能猜到后面的结局了……

“我杀死了约瑟夫,杀死了和他有关系的情人们;为了和约瑟夫永远在一起,我利用了自身的医学知识,将他的遗体完整保存的起来。”

“哇喔,你的爱还真深切……”

温柔友善的希尔薇有如此病娇的一面,稍微有点大开眼界呢。

“知道我的过去,你还认为我是一个好人吗?”

“唔,希尔薇医生,不管别人如何看待你,但对我而言,你当然是一个好人。毕竟,我也是坏人啊……”

说起来,我从未对希尔薇提到过关于我的恶行。

“来到月海迷宫前,我一直是个纵火犯。无论是偷盗钱财,还是受人指使,被我烧毁的房屋可是数不胜数;可是有一天,我失误了……因为酗酒,喝醉的我对一家房屋进行纵火;那时候,我完全没料到房屋内还有人居住。由于火势很猛,屋内的居民被困在了火场。而我,却被屋主发现了……因为害怕被惹祸上身,见死不救的我丢下了拼命呼救的居民逃跑了……至于后来,一家四口全部死于火灾,房子也被烧成了废墟。哈哈……自从那后,我完全戒酒了!就算洗手不干,但我仍然是个杀人凶手!所以,这才是我来到月海迷宫的理由吧……”

双手捂住脑袋,我十分痛苦的自嘲道。

“是啊,月海迷宫的每一个人都有罪呢……”

希尔薇没有对我多问什么。

“阿迪索,为了身体健康,先服用一片维生素吧。金古入睡前,我已经让她吃过了。”

希尔薇把一个金色的透明胶囊递给我。

“我身体很健康,并不需要……”

“请现在服用,这是我的心意。”

她催促道,希尔薇好像隐瞒着什么。

“好吧。”

“阿迪索……可以拜托你,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沉默了片刻,希尔薇表情很悲伤的对我提出了请求。说实话,我很讨厌做出承诺。但她可是我唯一能够敞开心扉的人,那么好的女人,完全让我无法拒绝。

“好吧,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请求,我可以答应。”

“请代替我照顾好金古,并保护好她……”

“希尔薇医生,莫非你被白皇后挑选中了?刚刚让我服用的药片应该不是维生素片吧?”

“解药只有两片,除了憎恨,我已经对未来没有任何留恋了……阿迪索,现在只有你才能照顾好那孩子。”

我很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被白皇后选中的时候,希尔薇她已经对未来绝望了;害怕死亡的我答应了希尔薇的请求,我没有多问她放弃自己的原因,因为没有任何必要了,我不会阻止她的。

“除了解药外,我还将安眠药掺入了她的饮用水内,金古会沉睡一阵子;我不希望那孩子看到令人厌恶的画面,听到令人反感的声音。阿迪索,金古就拜托你了……然后,再见了。”

作出最后的道别,希尔薇摔碎了装有黑色液体的试管。洒在地面的液体很快挥发,并通过中央空调系统散播到‘避难所’的每个角落……

记忆片段七:

死亡倒计时开始了———

如果没有提前吃下解药的话,我和金古会像其他人那样,因为吸入有毒的空气而四肢**,身体剧痛吧;最后呼吸和思考一同涣散,在痛苦的折磨之中缓缓迎来死亡吧。

金古睡的很沉,完全不需要看到死亡的景象。

无论是数码兽还是人类,无论男女,所有人都会在‘避难所’内死亡,谁都无法离开‘避难所’;为了希尔薇的心愿,为了希尔薇的牺牲没有白费,我趁大家熟睡之际,关闭了‘避难所’的出口。

趁金古醒来前,还是先处理后事吧……

“喂,老大,你还活着啊?”

我听到粗重的喘息声,是牛人&兽(Minotaurmon),管理‘避难所’的老大。他看上去非常虚弱,因为毒的关系,他的表情痛苦而狰狞。

“……救我……带我……离开……”

虚弱的老大抓住我的脚腕,向我祈求道。没想到总是风光无限,喜欢残害弱者的暴脾气老大,居然会卑微的向我这个不入眼的小喽啰求救。

我习惯见死不救了……

踢开老大的手,无动于衷的我只是安静的‘欣赏’着老大的垂死挣扎;无能为力的老大只是用愤恨的眼神看着我,最后在疼痛的折磨下,死掉的老大化为了尘埃。

出于报复之心,清理数码兽同胞的尘埃后,我也将其他人类的尸身全部丢弃到‘避难所’外面的秽兽聚集之处。真是充满劳累又肮脏的工作。

最后,将希尔薇的遗体整理好后,我火化了她的遗体。并把她的骨灰装进漂亮的瓶子里,放置在医务室内。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医务室内,阿迪索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注视着装有希尔薇骨灰的玻璃瓶。他丝毫不在意闯入自己记忆世界的海莱尔。

“……我的记忆,你们全都看到了吧?”

他无精打采的说道。

“我也是恶人,所以才故意成为见死不救的‘共犯’。就算希尔薇没有被选中,换做别人,也是相同的下场。每个人都憎恨着彼此……”

“比起自认为的‘恶行者’,你更像是对未来不抱有任何希望,却又渴望得到慰藉,在残酷的环境中努力生存的‘普通人’。”

在海莱尔眼里,阿迪索只是一名在残酷环境中努力生存却又充满挣扎的‘普通人’。

“‘普通人’吗?我所做过的恶行或者在其他恶人眼里不值得一提吧……”

听到海莱尔的话语后,阿迪索自嘲起来。

“不管是何种恶行,都是不值得倡导的。的确,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因为自身的关系,对求救者的呼唤视若无睹,并让其导致死亡,某种立场而言的确属于‘恶’吧。”

海莱尔用平静的语气回复道。

“所以我才说自己属于恶人。过去,因为自身的失误和见死不救,导致无辜的一家四口死于火灾,我当然很愧疚,可又害怕背负罪孽。所以我逃离到别的城市,想隐姓埋名重新生活,也打算彻底金盆洗手。现实怎么可能如此美好,明明想重新开始,尝试当个好人,结果却被召唤到地狱……”

“在地狱里努力活下去真的非常艰难,如果没有遇到她,我可能会被同化成真正的暴徒吧……”

珍惜地抚摸着玻璃瓶,阿迪索十分伤感。

“阿迪索,你的确做过很多过分的行为,但你并非是真正的恶人,我能看出你的内心保留着善良和爱。对你而言,那名叫做希尔薇女士无疑是你心中的光芒,即便她已离去,可你仍然为她着想。”

海莱尔露出了微笑。

“是啊,她可是个好女人。就算希尔薇过去做过错事,在我心里,她依旧是温柔而友善的天使。”

阿迪索一点都不介意她的过去。

“不过,照顾人类小孩真的是非常麻烦的事情;当所有人在一夜之间都消失后,就算是孩子,也会觉得可疑吧?我只好对金古撒谎说,‘大家都转移去其他的据点了,因为这里坚持不了多久。’……呵,至于之后,就像你们所知道的那样,‘避难所’的食物严重缺乏,当我安置好她后,只好鼓起勇气去探索月海迷宫……”

“所以我才讨厌做出承诺。”

“正是因为承诺,才会让你选择去正视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阿迪索,那孩子需要你。”

海莱尔如同看穿他的心思般,说道。

“我当然知道……不过,自己的记忆被不相干人员深入,感觉真不舒服。海莱尔,你可以帮我保密吗?我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尤其是金古。”

恢复往常的态度,阿迪索顺便请求海莱尔能够替自己保密。

“好吧,我会尊重你的想法……”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突然剧烈的晃动起来。接着,黑色的裂痕如同蛛网般蔓延开来,很快,囚禁两人的记忆空间如同沙砾一般塌陷,周围恢复为月海迷宫原本景象。

“海莱尔,阿迪索,你们没事吧?”

见两人现身后,基路比兽表示出对同伴的关心,而黑皇后正站在他身旁。

“我们没事,救星终于赶来了,我可不想一直被囚禁在对精神有伤害的封闭空间呢。”

阿迪索可不想一直待在所谓的记忆空间。

“是黑皇后及时摧毁了白皇后制造的陷阱,解救了我们。”

基路比兽解释道,解救大家是黑皇后的功劳。

“哦,我知道了。总之,谢了。”

“谢谢你,路西……黑皇后。”

与阿迪索的敷衍相比,海莱尔真诚的感谢起黑皇后,虽然途中差点说出路西菲罗的名字。因为,她也属于同一人。

“呵,因为白皇后的恶趣味,你也被针对了吧?海莱尔。”

并不在意对方的感谢,黑皇后似乎察觉出了什么。

“某种程度可以这么认为吧。去感受他人的心境,去聆听真实的心声,去试图救赎迷失的灵魂;可这些并非是我的擅长之处……”

海莱尔微微苦笑道,他没有说出基路比兽和阿迪索过去的秘密。

白皇后的邪恶广播声传来,同时表达了对海莱尔的兴趣。

“噢?我还以为你只对那位人类感兴趣呢。如果不是看在‘我’的份上,只要能够让你感到后悔和遗憾,我会在撕裂你之前,先把你在意的‘新玩具’给杀掉。”

虽然黑皇后的话语带有恶意,但海莱尔并未感受到恶意,倒是基路比兽和阿迪索同时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空气突然安静起来,白皇后面无表情的说出冷酷的话语,她的语气无比森冷。

“白皇后,你把路西菲罗的灵魂献给了月海迷宫的支配者?!”

完全没料到白皇后会轻易将路西菲罗献给支配者;听到白皇后的话语,大家露出惊讶的表情。而黑皇后咬紧了牙,她的表情多出了愤怒。

重新恢复恶意满满的笑容,白皇后故作一副无奈的表情。

广播声关闭。

“黑皇后……”

海莱尔和基路比兽本想安慰她时,却被她提前制止了。

“我们先去‘心脏区域’吧,其他人应该也在那里。”

黑皇后冷静的说道。

“以当前目的为主,对抗白皇后之事,等之后再商讨。”

“也是呢,毕竟那个孩子需要被解救。”

轻轻的点了点头,海莱尔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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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亚军,现为北京武警总部某文学杂志主编。著有长篇小说伪生活等六部,小说集硬雪、驮水的日子等七部。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第十一届庄重文文学奖,《小说选刊》《中国作家》和《上海文学》等刊物奖,入选中国小说学会排行榜。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