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叶青在下定决心后,首先将嘉禾县主遇刺一事按着苏晴所述,将嫌疑人分成几组,安排下属也分为几组,逐组追查,当然云氏的顺序自是排在前面。很快便有消息传来,在云府一个去年被发卖的王婆子知道那车夫的来历,便立即传那婆子到衙门的密室询问。
“老婆子王氏问大人安好。”
“王婆子,你与官差说你知道那车夫的来历,可有此事?”
“大人是在查小县主遇刺一案吧,这件事京城已经传的沸沸扬扬。老婆子知道云氏小姐云景自从得缘被戴公子诊治后便对戴公子念念不忘,戴公子拒绝多次仍被纠缠不休,一怒之下闭门谢客,听闻戴公子要娶嘉禾县主为妻,猜测可能是云小姐求了云大公子云子越安排了这场刺杀。”
“王婆子,无凭无据,你还是不要胡言乱语的好。”
“若说具体的凭据的确也没有什么,只是那车夫的画像与云子越身边的一个侍卫非常像,云子越在外面吃喝嫖赌没有一样不沾的,在府里也是个霸王,欺淫丫鬟,甚至媳妇子,每每不从或性格刚烈的女子不堪受辱闹出人命也是有的,想来都是这个侍卫给埋了,就埋在云府花园内的牡丹花下,那牡丹花开的极为妖艳,红的更似血一般。就像那些姑娘的魂在诉着冤屈!”那婆子越说越激动,好似心里有巨大的恨和悲伤,经留下泪来。
擦干眼泪,不待大人审问,老婆子接着说道:“虽然我没有实质的证据,但还望大人别以为老婆子欺瞒,好叫大人知道,老婆子的干闺女巧儿就在前年被那云子越欺辱后一头撞死,那侍从埋人的时候,老婆子亲眼看见那个侍卫埋人!”
随后,王婆子细细的讲述了巧儿的惨状:“那是前年的四月二十八,那是巧儿的生日,巧儿那天上午特意向主子告了假,回家说做完了事晚上回家里来吃饭,可到了亥时还没个音信儿,以往巧儿并不会如此,便是回不来也会托人告诉一声,我心里忐忑不安,就出去寻人,走到花园里听见有声音,以为撞破了哪位主子与侍女的荒唐,赶忙藏起身,仔细看时才发现是一个侍从在埋东西。接着夜光细看,埋的竟是个人,而那被埋女子头上的珠花正是巧儿的。我当时心里又怕又恨:老婆子年轻守寡,两个儿子大儿子为了活命投了军,在边关战死了,小儿子体弱多病,几年前走夜路跌落河里淹死了,这巧儿无父无母却心善,时常来陪我,又给我拿主子赏赐的吃食东西,陪着我一点点走出来,心里面我早将巧儿当成亲闺女对待,自己平日攒下的银钱全都留着给巧儿置办分体面的嫁妆。想着巧儿漂亮又仔细,别的丫鬟都带个花啊钗啊的,她总是舍不得买,有点好东西总惦留着,怕日后万一有用到银钱的时候抓瞎,我心里高兴,觉得巧儿成了亲也是个顶会过日子的,又觉得毕竟是姑娘家,将来想打扮都没有好颜色,所以自己买了只珠钗在那天上午亲自给她插上,王到现在我都记得,巧儿插上钗高兴得反复的照镜子的样子,然后再见就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那王婆子忍不住终于呜呜的哭了出来。
论理,查案过程遇见这种答非所问的,都需拿出衙门里的威严呵斥,可是这王婆子太惨,又与云家有关,叶青按了按眉间,心想:罢了,云家如此败类,合该揭露,让她哭哭也无妨,说不定还能得到什么更有用的线索。于是问道:“老人家不要太过伤心了,你说猜测刺杀之事与云府有关,可有什么更直接的证据?”
王婆子边啜泣着边说道:“那个侍卫就是告示上说的那个车夫,老婆子当时看的一清二楚,可能是经过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看见珠钗的时候,老婆子是不死心的,想着万一不是巧儿,万一巧儿把东西送给了相处好的姐妹,甚至被谁欺负抢了去,可心里又怕万一是巧儿自己连是谁害的她都不知道,所以仔仔细细的看了那个侍卫的长相。待他走后我等了许久,才悄悄动身,扒开他埋尸的地方,那被草草埋葬的正是巧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除了外衣再没别的衣物敷体了,我想把巧儿的遗体挖出来,可是又怕被发现后连我也被害死,那就更没有人给巧儿报仇了。我和巧儿说自己一定会为她报仇雪恨,才能将她的眼睛闭上。本来我也没有十足的证据说是云大公子害了巧儿,只是听传闻,隐约有个方向,但那个埋尸的侍卫我记得牢牢的,老婆子做的一手好糕点,那云景爱吃甜食,我便天天变着花样的做给她吃,终于让她将我从大厨房调入了她的小厨房,也就是在那,我看见了那个跟在云子越身后的侍卫,一共十几个人,他在中间,看起来最不起眼。后来老婆子故意在深夜夜夜去花园蹲守,大约过了两个月果然又看到他去埋尸,第二日我借着暑天炎热做了些冰凉的点心,云景小姐尝到异常开心,叫我去领赏,我便撺掇她给府上的其他几位主子送些,云景说既是我提出来的便要我陪她去送,如果各位主子都夸赞她那就赏我银子,若是有主子不喜欢那就要把老婆子的裤子扒下来,当众打二十板子。老婆子心下愤恨却不想错过查询那侍卫的线索,好在各位主子都极宠爱云景,并没有说不喜欢的,而到了云子越处,看到他身上青色袍子的下摆少了一颗翡翠纽扣,而巧儿去时当时手里正握着一模一样的翡翠纽扣。”
“婆婆,你女儿的冤案本官可以给你立案查处,但是你说的这些除了那车夫曾经是云大公子的侍卫,与本官现在要查的案子并没有任何关系呀?”叶青问道。
“那云子越有一日要与几位公子赛马,听闻是刚买来对的烈马,也是老天有眼,他刚骑上去,马就发作了,将那云子越从马背上被掀翻,摔断了腿,云景正在旁边,被发作的惊马踩了一脚断了脚趾,云府听闻鬼医的弟子在京中,便以云妃的名义将戴公子骗入了府中,那云景一见倾心,被戴公子拒绝后,还命我做了许多次吃食,以她亲手做的名义送与戴公子,听闻气的那戴公子闭门谢客了,紧接着就传出了要与嘉禾县主成亲的事情,那小姐认为是我做的糕点不好吃才惹的戴公子不快,因此便将老婆子发买了。可恨老婆子无能,没能亲手给巧儿报仇,所以老婆子虽然没有具体的证据,但这种巧合之下,云府的动机自然是要大的多,我年岁大啦,不在乎是活是死了,我就是怕我死了就没人再知道这云府的罪行,就没人能给我的巧儿报仇了,所以千万求求大人,一定要将那云府一家缉拿,以慰巧儿的在天之灵。”说罢,王婆子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王婆婆不要伤心了,您暂且住在这兵马司内不要回去,云府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去调查的。”安排了王婆子,叶青心中一亮,何不借着巧儿之死彻查云府,这样也方便找出云府参与的蛛丝马迹。
当即叶青上书面圣,将所查之事与王婆子的所言尽数报与皇上。很快皇上便下诏要叶青帅兵马司官吏彻查云府,尤其是侍女之死一事。随着调查,云府侍女之死一案告破,在云府的牡丹花园下,竟藏了二十几具尸身,这几年来京城时不时便有少女失踪的悬案,却不知有多少已经成为了这花下的孤魂。
此事查处云府自然罪过不小,可并没有找到与嘉禾遇刺有关的更多线索,但此事震惊朝野,圣上震惊之下,着叶青严家审问,那娇滴滴的贵女受了刑便据实将刺杀的安排吐露了出来,甚至没有向外宣告的婢女拦车都知道,叶青立即禀报圣上,这场刺杀引起的圣怒终于以云景一族满门抄斩,云贵妃被降为云贵人而逐渐被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