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儿急忙走向冬梅:“大哥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冬梅黯然道:“大少爷昨天从紫筠姑娘这里回去就关在房里喝闷酒,今天早上少鹏公子他们走的时候说大少爷心情不好是因为紫筠姑娘早有婚约,不能嫁给大少爷,还叮嘱我们把酒藏起来。可现在大少爷醒了,硬闹着让冬玉把酒拿出来,禄叔带少鹏公子他们出去了,冬玉拗不过大少爷只好拿了一些酒出来,怕是又快要喝醉了呀,解铃还需系铃人,所以我这才想请紫筠姑娘去劝劝大少爷……”
怎么会这样?云飞不像是会借酒消愁的人啊,而且昨天不是已经跟他讲明白说清楚了吗?云飞还让自己给他机会呢,来不及多想,静儿拉着紫筠急急往云飞院子的方向走去。
冬玉站在云飞的门口,不敢进去,她是从未见过大少爷这般失控过,这会儿见到紫筠跟抓了根救命稻草一样,急急让她俩进去。两人进房看见云飞坐在地上满脸憔悴,早已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此时正大口大口地喝着酒,静儿心疼的快步上前,一把夺过瓶子:“大哥,你怎么啦?不准再喝了。”
云飞要去抢静儿手里的酒瓶,却又因为酒劲儿上头无力起身,嘴里低声喃喃:“给我酒、给我酒,我要喝酒,只有酒才能让我忘记所有的烦恼……”
紫筠见到云飞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一阵颤抖:“我怎么会害这个阳光般的大男孩成这般模样?”
紫筠急步上前,夺过静儿手中的瓶子,递到云飞面前:“静儿,给他,让他喝,让他就这样醉死吧,柳云飞,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认为我就会喜欢你吗?我只会越来越讨厌你,你还让我给你机会,你这个样子我如何给你机会?”
云飞这才发现紫筠也在,用尽全力站起来,冲紫筠咧咧了嘴:“紫筠,你来了,我是不是在做梦?啊?紫筠,紫筠……”紫筠示意静儿先出去,静儿忧心重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紫筠柔声问道:“云飞,你是怎么了?”云飞拍拍自己的脸,确定面前站着的正是紫筠:“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心里难受,想借酒浇愁,紫筠,你不会笑话我吧,你不会再也不给我机会了吧?”
紫筠望向云飞:“你这样的话,我肯定不会给你机会,来,先坐下。”紫筠扶着云飞在椅子上坐下,紫筠又道:“云飞,你确定你现在是清醒的吗?你要是不清醒的话,我跟你说再多的也是徒劳,等你清醒后我再跟你说话。”
云飞乖乖作答:“可以肯定我自己是挺清醒的,可是头怎么感觉晕晕的……”紫筠劝道:“云飞,那你就先小睡一会儿好吗?”云飞像个孩子一样,耍赖道:“我不想睡,我不要睡,我一闭上眼睛你就走了,我要睁着眼睛看着你。”
紫筠柔声道:“我不走,我就陪在你身边好吗?你先睡一会儿好不好?”云飞想了想,点头同意。
紫筠把云飞扶到长塌之上,安顿云飞躺下,云飞拉着紫筠的手道:“我就睡一小会儿,紫筠,你不能离开,你要握着我的手陪我。”紫筠柔声安慰:“好好好,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你,你快睡会儿吧。”
云飞听话地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紫筠看着云飞憔悴的脸,心里一酸:睡吧,云飞,问世间到底情为何物啊?一个情字,害你如此伤心难过,我要好好想想你醒了我该如何劝你?
已然快到晌午,中间静儿进来一次问紫筠要不要用饭?紫筠竖起中指“嘘”了一声,指指熟睡的云飞示意不要打扰,静儿相信紫筠一定会有办法劝云飞的,这才放心地出去。紫筠想着想着,困意袭来,趴在榻边睡着了。
又过了大约两个时辰,云飞醒了,他看了看睡熟的紫筠,脑海中浮现出昨天和今天的片断回忆,心里一阵愧疚。紫筠昨天刚受了鞭伤,本应好好休息的,可是却因为自己大喝闷酒,担心跑来劝导,自己还说要紫筠给自己一个机会,这个样子被紫筠瞧在眼里,怕是一点儿机会也不会给了吧?
紫筠睡得很熟,本来昨天的鞭伤都没让她睡好,云飞动也不敢动,怕惊醒了紫筠,刚好可以乘机近距离好好看看紫筠,上次在马车上,峥儿也在,离得比较远,都没看仔细。紫筠属于那种长得比较耐看的美人,一张稍显圆润的鹅蛋俏脸白白净净,两道清朗的眉毛,大眼睛这会儿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边留下一道淡淡的剪影,高挺的小巧鼻梁,不厚不薄的樱唇微微张开,兴许是爬着睡的姿势不舒服,嘴边还有一丝亮晶晶的口水,呵呵,真可爱,云飞越看心里越喜欢,心道自己不能再胡乱喝酒了,这样颓废下去只会让紫筠越来越讨厌……
紫筠似乎感觉了云飞地注视,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云飞正一动不动地望着她,而自己又流口水了,紫筠不好意思地坐了起来,摸了摸额头。云飞此时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停住,就这样跟紫筠相视而坐,感觉真好。
良久,紫筠打破了沉默,柔声询问:“云飞,休息好了吗?”云飞点头表示睡好了。
紫筠继续诚恳地说道:“云飞,昨天我说话太直白了,伤了你的心,实在对不起。人这一生很漫长,一定会遇到许多不如意之事,人之所以痛苦,一是因为求之不得,二是因为舍之不得,你一定要学会放下。人这一生也很短暂,你看现在战事连连,到处兵荒马乱的,生命很脆弱,一个不小心的意外,也许就稍纵即逝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所以我们一定要爱惜自己的身体,珍惜自己的生命。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酗酒,大家看了有多心疼,特别是我,你想让我赶快离开柳府吗?我把他们神采飞扬的大少爷害成这般模样,老爷、老夫人、峥儿、静儿,这全府上上下下会怎么看我?你明白我的感受吗?”
云飞看着紫筠满脸真诚,而且话语字字珠玑,直入心扉,不禁羞愧地低下了头:“紫筠,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昨天我前一秒仿佛还在天堂,下一秒被你打入地狱,一下子接受不了,所以就想借酒消愁。”
紫筠起身,沉思片刻:“那你可知借酒消愁更愁?喝酒又能解决什么问题?第二天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所有的事情还是必须去面对。我此生与你相遇,是我们有缘,可我早已有婚配,我不能不信守约定。换位思考一下,假如我和你已有婚配,却不管你的感受又偷偷跟别人成亲,相信你也不会喜欢这样的我吧?”
紫筠顿了顿,继续道:“我说过,你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儿,只能说命运弄人,我们相遇太晚,如果我现在孑然一身,我定会毫不犹豫高高兴兴地嫁给你,可我不能呀,我不能不顾跟别人早已定下的婚约,让别人说我背信弃义。更不是你不够好,只是这世上有相遇恨晚,这人生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呀!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吗?”
云飞激动地握住紫筠的手,连声道:“我理解,我理解,都是我不好,给你造成困扰了,你说的对,我一定要学会放下。等你身上的伤好了,我就带你去找你的父亲,等你们探亲结束后,我亲自护送你们回陀国,如果你的青梅竹马已另娶他人,我一定会恳求你的父亲,让他同意你嫁给我,好吗?”
紫筠看着云飞饱含真诚的双眼,点头应道:“只要你不再喝酒,不再乱发脾气,还是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的,积极阳光,我会劝父亲同意的。”
紫筠心里的罪恶感更重了,暗暗希望日后云飞能原谅她善意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