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十四岁是个什么样子?
大概是,什么都懂,又什么都不懂。假装着成熟的样子,内心却是一个没有熟透的西红柿,酸酸涩涩。
每天在到底是做一个好学生还是破罐子破摔做一个坏学生之间纠结,昏昏度日。
对于人生,并没有多余的思考,因为各种诱惑扑面而来,新鲜且刺激得叫人挪不开眼睛,自以为已经见识了全世界,却还是如井底之蛙般狭隘,守着一天二十四小时,无限循环着同样的事情。
有些人很幸运,在家长老师的帮助下,在好学生的路上走得顺顺利利。
有些人不幸,只能自己摸索着走下去,运气好点,走过弯路后和好学生殊途同归,运气不好,只能遗憾……
或许大部分人都是幸运的,但世界上总有那么一小部分不幸的人——当然,这个“不幸”的标签是我们打上去的,她们并不觉得。
这些人,她们的青春,和别人有些不一样。
我们称之为,另类青春。
C市是中国内陆一个飞速发展的南方二线城市,这座城市最大的特点不是沿长江分布水运通畅,而是它只有夏天和冬天的特殊气候。
在C市靠西南角的位置,有一个下级县城,叫清河县。清河县最大的中学叫清河中学,创校百年,培养出了很多栋梁之才,比如某某某,某某,某某某某。
但清河中学的门槛并没有因此而提高,一个年级十三个班,为了不使老鼠屎搅乱好粥,于是把老鼠屎们都清理去了十三班,从而保证了前面十二个班级的良好氛围。
才入校的时候,韩火火是待在一班的,清河中学最好的班,因为她全县第一的入校成绩。
每年的开学典礼都会请新生代表上台发言,这个新生代表不是全县第一就是校长亲戚。她那一届没有校长亲戚,所以发言这个极大荣耀就落到了她头上。
但是,她一班的班主任颜直不干。
颜直颜直,从她名字就能看出这是一个崇尚颜值但自身颜值并不高的老妖婆。她嫌弃韩火火长得丑,上去发言会破坏整个年级的形象,出于大局考虑,她决定让自己的亲侄女儿颜芳上,就是那个比韩火火少九分的年级第二,一口的龅牙,说话的时候口水能喷你一脸。
得知了真相的韩火火很生气,她不是个喜欢惹事的人,但也不是个能随便捏的软柿子。她知道跑到办公室去大闹一顿肯定得不到什么好结果,于是去了医务室,偷了点导泻药,下到了颜直的杯子里,又觉得便宜了颜芳,将泻药挪了三分之一到颜芳杯子里。
大热天的,大家都口渴,端起杯子就是咕噜咕噜,几口下去,颜直和颜芳的腿都软了。
韩火火看着虚弱得一阵风都能被吹跑的颜芳,虽然脸上还是面无表情,但心中无比舒坦。
由此我们就可以看出,韩火火不是个没有脑子的软货,反而“很坏”,“很坏很坏”。
后来韩火火还是上了开学典礼的主席台,因为事情被人告发。那个年纪的孩子很正直,尤其是在一班这种优秀班级。颜直说谁能将下药者偷偷告发,谁期末就能评个“优秀三好学生”,于是,在某一个课间,韩火火的同桌悄悄进了颜直的办公室……
韩火火站在主席台边上,接受校长的激烈批评,“韩火火啊韩火火,作为一个学生,你怎么能干出这么恶劣的事情来!竟然往自己老师和同学的杯子里下泻药,你的品格,是我见过的所有学生里面,最恶劣的!清河中学一百年都没有出过像你这样的学生了!韩火火同学,给予记大过处分!”
韩火火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她冷漠地看着校长一张一合的嘴,对于那些话置若罔闻。她并没有因为在场很多人都看着她而脸红不知所措,相反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淡定。
最后,是一个和颜芳并列第二的男孩子上台发言,他很紧张,声音略有些颤抖,“大家好,我叫冯小风,来自初一二班。”
那年清河中学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大概就是“全县第一的韩火火为什么在第一次月考跌到了年纪最后一名”。
不过时间久了也不觉得奇怪,因为每次月考,韩火火都稳坐倒数第一的位置,老师看了她的答卷,发现上面除了姓名班级,一个多余的字也没有。
老师们本着教育育人要耐心的原则,认真地和她谈过话,苦口婆心地劝了她一个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但她仍旧油盐不进,每次考试写了班级姓名就开始睡觉。
这幅死样子让所有老师都摇头痛惜,那时候办公室茶余饭后谈论得最多的就是韩火火,一年后所有老师都对她失去了耐心,她一个人将班级平均分拉低了一大截。这种成绩,一班肯定是待不了了,只能去十三班——就是那个全年级“老鼠屎”汇集的班级。
韩火火到十三班的时候已经开学两天了,她抱着一堆新书跟在十三班班主任林美丽身后往十三班走去。
林美丽,“到了我们班,就老实点。你可以不学习,你可以每天看小说,可以每天看漫画,就算你带了手机来学校我也不会管,但你记住,千万不要做连累我的事情,一旦我因为你们被批评了,你们的日子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过。大家互相混日子,进水不犯河水。”
林美丽是一个很年轻的漂亮女人,大专学的是幼师,后来走关系升到初中当了语文老师,因为谁也不愿意管十三班,于是这个烂摊子就丢到了她手上。
韩火火看着前面林美丽一扭一扭的细腰,心中一阵冷笑。
“明白了吗!”林美丽见韩火火不回答她,忽然停住,扭头看了一眼韩火火。新做的大波浪卷头发甩到了韩火火脸上,刺鼻的香气袭来,打得她有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