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中间停下来加油休息,还是下着小雨,龙轩依然阴沉脸。我在加油站的便利店里买一些水和零食,顺便买了一本杂志路上看。
重新上路后,龙轩脸上有些倦意,我提议替他开会,但被他驳回,我的技术会车毁人亡。不在理会他,看了会杂志后,百无聊懒问他:“你好像很讨厌下雨天,为什么?”
“雨天里发生过让人讨厌的经历。”
“是什么呢?”我一下子兴趣盎然,风流傲物的龙先生也有不愉快的经历。
“你怎么这么八卦,看你的杂志去。”龙轩显得不耐烦。
“我是关心你,真是不识好人心。”
一路再无话,就这样到了目的地。龙轩所在的是福建的一个沿海的旅游城市,很是漂亮。进城后一路开车到了海滨,这里有一条南北古玩街,和北京的琉璃厂差不多,建筑是清一色的古代三层楼。在北部的结尾有一处明显更大的商铺,门面是四根朱漆的柱子托起的广厦,两只青铜的雄狮各守在两边,真是气派!商铺的匾额上写着有力的柒宝斋,一副对联刻在两旁。
一三五七九九归一,二四六八十十不二。
好怪的对联!
龙轩把车停在门口,就有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从里面走出来,年轻人长的白净,身上也穿着白净的衬衫,外面围着青色的围裙。他留着很长的头发,一直都到了大腿,随便用了一条布条把头发束起来,束起的头发随着他的走动左右摆动。见龙轩从车里下来,“东家回来了。”
“哦”龙轩应了一声,“把少东家的行李拿到她的房间。”
我还在为“东家”思量,又被“少东家”弄糊涂,听龙轩的意思,“少东家’指的是我。
“阿桐,我叫阿桐。”年轻人自我介绍完,从后备箱提出行李箱进了柒宝斋。
我跟在龙轩身后进了里面,我不禁感叹,这柒宝斋真是大!进门就是一个三米多高的人造山水,旁边的石碑上写着“高山流水觅知音”,转过山水后面是高高的柜台,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探出头来上下打量了我一下,脸上露出了迎客的笑容:“这位就是少东家了吧,我是归去来,在这里都叫我归爷。”
同归爷打过招呼,龙轩已经踏着木制楼梯上了二楼。我暂时还不想上去,四下看看这柒宝斋。对着门口我的右手边是几排整齐的货架,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古玩,大到青花瓷花瓶,小到耳环戒指,琳琅满目什么都有。右手边比较简单,只在靠墙的地方放了书架,书架上摆满书籍和字画,看过去没有一本是现代的。地上铺了一层羊毛织毯,织毯上面放着巨大的汉式书案,两边各摆四个蒲团,龙轩真是好雅兴!
高高柜台旁边就是楼梯,说是二楼不过是一楼的隔层,沿着楼梯走上去,这个隔层大概有几十平米,从隔层上望下去,一楼的各处一览无遗。各层用作会客用,一套中式红木桌椅,一套精瓷茶具,墙壁上是几幅中国水墨画,墙角几株翠竹,几盆兰花,一株我叫不上名的爬藤植物沿着栏杆恣意生长。另一处靠墙处放着贵妃榻,龙轩此刻侧卧躺在上面,怀里卧着我黑猫查理。
我也找了一处坐下来,问了我刚才思量的问题:“他们叫你东家?”
“有什么不对吗?我是东家,归爷是掌柜,阿桐是伙计。”
“我不太喜欢他们叫我少东家,叫我‘晚秋’就行,如果要显得亲昵一点,叫我‘晚晚’也行,我父母长辈都这样叫我。”
“晚晚,你是我的学生,我的衣钵由你传承,你就是柒宝斋的少东家。”
我还想要拒绝,阿桐从楼梯探出头来:“少东家,你的行李放好了,旅途劳累,会房间休息吧。”挥挥手示意我跟他走。
一楼楼梯的后面装了一架小型的电梯,出了电梯是一处开阔的客厅,开放式的阳台可以看到海。同一楼相同的古色古香格调,只是更加的舒服,地上同样的是羊毛织毯,木制沙发上全放了坐垫,各种生活娱乐器具应有尽有。阿桐推开了一扇木门,这就是我的卧室了。
卧室两面带窗,一面可以直接看到海,一面是隔壁的商铺楼。从靠海的窗户下望下去,楼后边是一处秘密的后花园,各种花花草草竞相生长。靠墙是两米宽的木床,床边同色的梳妆台,靠窗是简易的书桌,桌子上放着文房四宝。另外一边放着卧榻,倚在卧榻上可以欣赏潮起潮落。
整理完行李我也累了,靠在卧榻上听雨打窗台小憩。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雨也停了,天上一轮明月伴着几颗星星。下到一楼时发现很是吵闹。龙轩脸色不好的坐在桌案旁,旁边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扯着他的袖子晃来晃去,小男孩长得很漂亮,尤其是一双眼睛灵动非凡,他的父母该是怎样的俊逸和倾城。
归爷和阿桐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一个在柜台上打着瞌睡,一个在整理货架上的东西。刚开始我以为是龙轩的外甥或者侄子在撒娇,后来龙轩不耐烦的一把挥开小男孩,“你别来烦我了!”
“我替你办了事,你现在想过河拆桥。”小男孩依旧执着的扯着龙轩的袖子。
“办了事?你根本就没有办好!”
“都说了那个地方我进不去,能活着回来就是我本事大了。”小男孩看见我走过,放了龙轩的衣袖扑到我的身上,“姐姐,你要评评理。”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龙轩询问。
“你不用管,别把他当孩子,正经事一样不行,旁门左道倒是学的精通,小心被他骗了,别上当哦。”从我身上扯开小男孩,一路拖拽把小男孩扯到了门外,大力关上了大门,只剩下小男孩在外面急的跳脚。“阿桐,少东家醒了,吃饭!”
门外的声响渐渐小了,我知道刚才的小男孩已经走了。阿桐除了是伙计外,还是兼任柒宝斋的厨师,而且是个大厨。好久没有像这样围坐起来吃饭了。
正式睡觉的时候,我却睡不着了,看着墙上的高留美想着半个月来的经历,真像做梦一样,这个世界变化真快。既然睡不着了,起身、研磨,用那只“诛杀”之笔在自画像上《满江红》的后面,慢慢和了下半阙:
檐前月,夜未央。君安好?得梦尝!言因果,明月斜照轩窗。应是神机事山水,身沾尘埃白鬓霜。今往矣,再执刀笔行,望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