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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幻术.织梦

无数次的重生,在荒原的大树底下,我忘了要与你重逢。

脑海里不停闪现出自己从未见过的画面。

一名女子,穿着一件巫服,只用一根红色丝带绑着瀑布似的长发,她的侧脸对着阳光,低垂着眼帘,似乎在想什么。

女子看上去很是悲伤,她在等什么,一直停留在自己的面前不动弹,那碧绿色的眼眸蒙上一层烟雾,最终承载不住那雾珠的力量,砸落在地,破碎了。

阳光的身体开始起了异样,似乎有什么要从自己体内出来一般。

一个身影从阳光的体内走了出来便陆陆续续有人从阳光的体内走出,各色各样的男人,他们的年龄都在二十左右,一个接着一个有序的从阳光体内穿透而出。

阳光忘记数了,也来不及思考,就只是呆立在了原地。

一个,两个,三个……这些男子井然有序地从阳光的体内走出,一个一个地从女子身旁经过,却都没有停留下来,直到第90个人出现的时候,他没有继续往前面走,而是停在了女子的面前。

女子终于有了反应,微微抬起了头,碧绿色的眸子闪动,清晰的印出了男子的面容,那是一张温文尔雅的面孔,男子棕黑色的眼眸深沉像是藏进了许多心事。

女子的脸上开始浮出了一丝笑意,她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极为迷恋地抚/摸着男子的面庞,那种眼神就是在看自己离别已久的恋人,如此难分难舍。

咯噔一声。

阳光的心脏没有缘由的剧烈抽疼着,他捂住心口朝着女子伸出了手,想要捉住什么却一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如果记忆是你痛苦的来源,那么我会将它悉数带走。

再次醒来,阳光倒在荒原的某处,他站立起来,这些枯草才到阳光的膝盖骨。

他没时间思考了,他开始寻找那棵大树,树枝上系满黄色布条的大树。

但那棵大树不见了,四周只有一片枯黄的杂草,就好像一开始就不存在一样。

阳光急了,他不停的涉步,踏平拦在自己身前的杂草,一次又一次,没了,什么都没了,那棵大树不见了,那位大姐姐也不见了。

哗啦啦。

面前突然出现一条河流拦住了阳光的去路,这条河泛着阴深深的光让阳光知难而退。

倒退了几步,阳光脚下踩空,全身失去了重力,悬浮在一个深渊之中,而这个深渊是阳光噩梦的开始。

暗泽缠绕在阳光的身躯,君蛟的幻术又开始编织幻境。

咚。

咚。

咚。

那是刀落在案板上的声音,强劲而有力。

那把刀受到一股无形力量的控制,准确而快速地砍落每一个俯在案板上的脑袋,被斩落的脑袋在地上滚了滚便没了动静,那没了脑袋的身躯却继续朝前走着,这些无头尸排着队有序地朝着某处走去,走进黑暗中的某处。

阳光是队伍中的最后一个,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排进了这个队伍之中,他无力挣脱险境,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人一个又一个的掉了脑袋,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地将自己带入险境。

队伍在慢慢的减少,很快就会轮到自己,阳光趴在案板之上,无力动弹。

他的眼睛朝着大刀的地方看了看,除了一片黑暗便什么也没有。

大刀挥起。

咔擦!

那是脖子断裂的声音,掉落的脑袋在地上滚了滚便没了动静,阳光的脑袋流着血泪看着自己的身躯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他喊不出话来,只能无奈地看着。

咚。

咚。

咚。

那把刀还在案板上一下又一下地挥劲斩着,黑暗之中,刀光上留有的血渍正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

啪嗒,啪嗒……

是水滴的声音,阳光睁开眼睛的瞬间,水流突然变大了,冲击着阳光的脑袋四处飘荡,自己的四周都是脑袋,挤满了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之中,脑袋上的发丝在水里泡开了,使得原本就拥挤的空间到处都飘荡着黑色发丝。

热感,从四周涌出来的高温蒸汽冲开了这些脑袋紧闭着的嘴。

砰噔,发出了一声不明的声响,热锅中相继炸开的嘴,那些嘴开始冒出的腐水的气味充斥在整个空间,钻进阳光的鼻腔之中,热气涌来,阳光的嘴也被冲开了,那些沸水不断地涌进嘴里,阳光觉得难受却无法反抗。

一锅浓浓的脑袋汤,一把大勺舀了出来,倒进碗中放凉……

内心所渴望的,一直都是最奢求的梦境。

梦境碎裂,阳光惊醒,他立马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还好,脑袋还在。

正当阳光疑惑自己在哪里的时候,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将他腾空抱了起来,继而稳稳地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阳光,你想去哪?”

这是老板的声音,阳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就已经回到了三四岁的模样。

对上老板娘温暖的眼神,两人的笑意曾经是温暖自己的存在,阳光指着前面的道路:“前面,前面!”

“好嘞,我们走了~”老板爽朗的说道,老板娘慈爱地跟在一旁,这样的生活,阳光曾经向往了很久,很久……

未知的前头带来了黑暗,扭曲了所有。

又是什么都没了,只剩阳光一人,阳光从高空掉落了下来,四周都被一片无休止的黑色包裹着,无尽的黑色上头开始渗下了液体,滴落的是刺目的红色,鲜艳的很是诡异。

这片红色很快侵袭了全部的黑色,逐渐朝着阳光的方向流去。

阳光下意识地往后爬了一步,手却触摸到了身后的那一滩红色液体,印入眼睛里的都是沾满鲜血的双手。

阳光微微发了抖,内心不断地涌出怯意:这是谁的血?

他的双脚之间也感觉到了异样,从那滩血色之中突然生出无数的手,它们紧紧拽住阳光的双脚,将他猛的拉了下去,阳光瞬间就被这滩血色淹没,仿佛做什么都是徒劳无功。

镜中的自己是内心的自己,正邪成了一体,却无力接受最坏的自己。

突然睁眼,明晃晃的亮光刺得阳光眼睛难受,他面前出现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却不是自己了。

那是鬼魅,阳光有印象,第一次,阳光见到醒着的鬼魅,他缓缓睁开的眼睛直直盯着阳光,他露出邪魅的笑容叫阳光感到毛骨悚然。

这一瞬间,阳光有种错觉:自己就是鬼魅!

阳光还想做些什么来打破现在这个局面,但身体始终都无法动弹。

镜子里的鬼魅慢慢地朝着阳光伸出了双手,白骨似的双手极为明确地朝阳光伸来,它们想要捉住阳光,阳光粗重的呼吸声充斥在两人之中,他想往后退,却被鬼魅一把狠拽进了镜子之中。

没有听到镜子碎裂的声音,没有感受到任何的疼痛,只是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木偶一样,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上方提起的线驱使着阳光朝前走着,他不知道这根线想带他去哪,但他也只能由着它来摆布。

那是被封存的记忆,被诅咒的命运,牵挂的人最后还是从记忆中消失。

那根无形的线提着阳光的身躯走了好一会儿,阳光看不到前方的出路,他以为自己还要继续走的时候,那根束缚自己的线却突然断了,它驱使阳光停留的地方是阳光想要去的地方。

荒原,又走进了那片荒原之中,可那棵大树之下等待他的却不是那位大姐姐,而是那名身穿巫服的女子。

阳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那名女子走去,女子看到阳光瞬间,两眼突然放光,朝着阳光飞奔而来,一把投进阳光的怀里,双手死死的抱住了阳光。

阳光的胸膛感受到了一片湿/润,那名女子喜极而泣,明明毫不相干的人,自己却莫名的觉得忧伤,仿佛是自己早已丢失已久的回忆一般,阳光也不由地拥住了女子。

女子放开了阳光,细细的看了一眼阳光的面容,从女子眸子的倒像中,阳光看到了另外一张面孔,最初从自己体内穿透出来,唯一停留在女子面前的那名男子,男子眼里滑落出了一行泪水,隐忍而无奈。

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了他?

女子眼里藏着悲伤,阳光想要捉住她要离去的手,却像流沙一般无法捉住。

他不记得她了,不记得她的名字,有关她的一切,他都不记得。

但,她还是从阳光的面前消失了,没有只言片语的解释,如同一捧手沙,瞬间被风吹散。

阳光跪在地上,死命地捉捧那把流沙,想要将她修复:她究竟是谁,是谁?!

沙子从阳光手心里流出,无论阳光多么努力,他都捉不住一捧沙子,他拼命地将沙子往自己的怀里堆积,一阵风吹过,便什么也不剩了。

阳光发狂地追着那阵风,想要将她收回,锒铛一声,他跌落在荒草之中,自己到底丢了什么?他回答不上来,却一直在质问自己究竟丢了什么。

阳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狼狈,狼狈得如此不像话。

荒原上肆虐的狂风似乎在嘲笑阳光,无情地从阳光的身旁刮过,带着风沙掩埋住了阳光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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