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在静园里,瑾萱竟是感到格外的阴森,这座孤冷的园子,云如海一个人走在这里时,是何种心境?他该是知道那药里的秘密,却无可奈何,明明选择隐退却还是无法自保。
云如海听到脚步声,自己打开房门,看着瑾萱满面悲戚,缓慢地行走。
“你……怎么了?”他轻轻踱到房外,长眉微锁。
瑾萱呆呆看着他,咬着嘴唇,阳光下的他白衣胜雪,却像个苍白的影子,心里蓦然一疼,眼里便是氤氲一片。
“……你!”云如海眉头拧得更紧,话到嘴边却无从出口。
瑾萱进了屋子,关好房门,然后低低说道:“大少爷,我知道你每天喝的是什么药了。”
云如海泛起苦笑,“我早就猜到,你会知道的,你很聪明而且善良。”他的声音清淡。
“到底是为什么?是谁要害你?你到底是大少爷,难道,老爷都不管的吗?”瑾萱盯着他问,她实在不明白,他的父亲是什么意思。
“呵呵,我活着,不过是提醒他羞耻的过去。”云如海在床边坐下,轻笑着说。
“羞耻?这一切不是你的错啊,为什么,他要把自己的错惩罚在你的身上?”瑾萱为他抱不平,突然一个念头想起,“难道……是他?”
“如果他不点头,你真以为大娘有那个胆子吗?”他半靠着,姿态慵懒。
“……他,他可是你的父亲啊,他,他难道从没爱过你的母亲吗?”瑾萱走到他的身边,痛苦的问,不是都说虎毒不食子的吗?
“爱?他懂什么是爱吗?”云如海迷茫着问道,印象中,父亲对他始终是淡淡的,即使,他在聪明百倍。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瑾萱咬着牙问。
“在我的六岁的时候就知道了。那天我刚刚背会了《纺织经》,我很开心,我跑去他的书房找他,我很希望,他可以喜欢我,可以夸奖我。然后……我听到了他和管家的对话。”
“他们说些什么?”
“他要管家杀了我的母亲。”云如海双手握紧,骨骼作响。“他说,说我越来越像我的母亲,他厌恶我。”
“大少爷。”瑾萱握住他的手,一个六岁的孩童,听到这些是多么的残忍。
“那天起我就知道,无论我做什么,父亲都不会喜欢我。而我的母亲,我不过是她的棋子。她把我留在府里,让我父亲天天面对我,她要让我的父亲,永远也不可能忘记她!”云如海声音低了下去,只是面容仍然沉静。
“你看我的眼睛,是冰紫色的,和我的母亲一模一样,当初,父亲就是被她独特的眼睛所吸引。”云如海的双手,轻轻抚过自己的眉眼。
瑾萱恍然大悟,难过他的眸子那么独特,原来是继承他的母亲。而他的父亲,天天看到同样的眼瞳,如何,能忘记曾经的动心。
“那你,是什么开始……”瑾萱无法说出那句中毒。
“那是我十一岁的时候,父亲开始每晚喂我喝药,他告诉我,那是可以让我变聪明的药,可是,我的身体却越来越羸弱。”他又恢复了平静,双眼冷冷看着天花板。
“后来,我悄悄进了厨房,偷了一些药材,等到出去游玩的时候,去问了大夫。我知道父亲不喜欢我,又不能杀了我,唯有,让我慢慢中毒。我知道了,于是寻找自救的办法。”
“你才十一岁,天啊,十一岁,居然……”瑾萱的眼泪掉下来,她的十一岁,是被蛋糕巧克力和洋娃娃包围的甜蜜。
“我选择居住在最偏僻的地方,也不要别人服侍。他们,也就渐渐不理我了,毕竟,我从不离开这里,又是个久病之人,对他们而言,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大少爷,你不想离开这里吗?”瑾萱握紧他冰冷的双手,离开这里,一切会不一样吗?她离开了王府,现在,又快乐吗?
“离开?不可能,他们虽然不理我,但也不可能让我离开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