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是沈莘竹留在王府的最后一夜。
王府是沈莘竹从小到大住过最豪华，最气派，最富丽堂皇的地方。
雕花的柱子，琉璃的瓦檐，长明的璀璨灯火，歌舞升平的彻夜欢娱。夜比日更灿烂更精彩。
山珍海味吃不尽，绫罗绸缎穿不完。
前庭后院摆满名家的书画，价值连城的古董，珍稀的花草盘景。每件都是稀世珍品。
王府里，连一名普通的歌姬，浑身上下都是金银焕彩，珠宝生辉。
沈莘竹不是甘于平淡的人。
沈莘竹在掌灯晚饭时分溜到下人房里。她是去找玉鹃的。
沈莘竹一眼就看见在折叠衣服，准备挨房挨室送去的玉鹃。
“玉鹃。”沈莘竹在房门口小声叫唤。
玉鹃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走了出来。
“沈姑娘，你怎么可以在王府里乱跑，被看见是要受罚的。不但你自己受罪，我们也跟着你遭殃。”那枚金钗的好处，早过期了。
玉鹃冷淡地教训着沈莘竹。
沈莘竹心里气地直喷火焰。如果有一天她得势了，她第一件事就要把烧红的铁块烙向这缺情薄义婢女的嘴，让她说话能冒点热气。
表面上，沈莘竹带着谦卑，携着恭敬，低声下气地讨好玉鹃。
“玉鹃，对不起，我不是想给你添麻烦。放心吧，我来这里，是没人看见的。我明天就要走了。”
“好啊。”玉鹃的语气冷得快能将人冻伤。
沈莘竹的牙齿在磨砺。想咬人。强忍着，难受极了。
沈莘竹从衣领处扯出一条红绳，红绳中间吊着一个金锁。那是沈莘竹唯一仅剩的值钱财产。还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这次，沈莘竹是拼上了所有，押上了全部。
“玉鹃，我要走了。这个金锁送给你做留念，算我们相识一场。”沈莘竹解下金锁，双手捧到玉鹃面前，像乞讨她的接受。
“无功不受禄。而且你也身无长物了。金锁你就自己留着吧。我收下了，也没什么东西能还赠你。”玉鹃拒绝着。但眼睛直瞟向沈莘竹手心上的金锁。她正在积一笔银子，准备为自己赎身。这种好东西，她正需要。
“好妹妹，我是真心诚意送给你的。不要任何回赠。”沈莘竹善长查言观色。看出玉鹃对金锁动心了。只是碍于脸面，故作推辞。
沈莘竹将金锁硬塞到玉鹃手里，按住。
玉鹃的手掌从张大到收紧，把金锁攥着。
“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我能帮，这金锁我就收下。我帮不了，明天金锁你仍旧戴上。”此刻，玉鹃倒像个商人，买卖数目分明。
沈莘竹也懒得再拐弯抹角兜圈子，说骗人的好听话。
“你帮我打听下凌堡主去哪了，这是我求你的最后一件事。”
别的事，玉鹃没把握。这件事，或能成也不定。
玉鹃是三王子最宠爱的歌姬绿玉儿带来的丫鬟。绿玉儿和玉鹃相识于微时。
这件事玉鹃托绿玉儿准能打听到。
现在，玉鹃正要往绿玉儿房间送洗好的衣裳。
“行，明天你在王府门口等我的信，再走。”
玉鹃有把握地答应道。
沈莘竹喜上眉梢。虽然连母亲的遗物都要赔上，心在滴血。但她发誓，有一天，她要将失去的东西连本加利夺回来。她要飞上枝头做凤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