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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元觉道人

离开大理乘船回返,夏孤村留心两个孩子的变化,还好,这一对兄妹情绪一直很稳定,睡梦中往往浮现出甜美的微笑。夏孤村自然明白,两个孩子梦到了母亲,自己编织了一个美妙的梦想缓解了孩子们的悲痛。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梦想是人生存的动力,没有了梦想也就没有了生趣。三人离开的时候家里人都很担心,生怕两个孩子受不了打击,一直提心吊胆。看到两个孩子无恙归来才放心,大家相约,谁也不许提起龙魔女。百里娇首先拿出红宝石项链向大家展示,自豪的介绍:“这是我娘送我的礼物,多好看。”百里钦也拿出水晶瓶,大家颇为奇怪,龙魔女早已经归天了,怎么可能与两个孩子会面?众人面面相觑,又不好开口询问。百里钦向大家夸耀:“我娘就在天上看着我们呢,我都见到了,娘住在好大的房子里边,预备了好多好吃的等着我和妹妹呢。”众人多少明白了几分,内心里虽然伤感,面上却不能带出来。龙魔女走后一直是白雁影和夏云姑照料两个孩子,心中十分牵挂,一直在提心吊胆,见到两个孩子的状态终于放心了。一家人摆酒庆贺,夏孤村说出了自己的安排,夏云姑第一个皱起了眉头:“兄弟,你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动不动甩手就走,看不到你姐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白雁影立即附和:“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指着你呢,和气堂还有那么多病人,做人不能只顾着自己痛快。”夏孤村已经打定了主意,向大家提出了一个问题:“我没有尽到责任么?”众人一时默然,夏孤村已经做得足够多了,寒雨楼的崛起离不开他的努力,夏西楼,卧鱼儿以及三个孩子的成长都离不开他的教导和各种帮助,算得上是称职的父亲。

经过努力经营,寒雨楼的地位已经坚不可摧,家里人的生活完全有保障,没有什么牵挂。至于和气堂,桂影已经有能力支撑了,自身医道进步快只是一方面,两位神医的助手耳濡目染,都学会了不少手段,有这些人协助桂影治起病来比较轻松。将家里的事交代一番之后夏孤村准备离开,卧鱼儿还想跟着,夏孤村没有答应,这一次自己要好生清静一下,不希望任何人打扰。卧鱼儿没有坚持,父亲不在身边也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夏孤村精心准备一番离开了寒雨楼,孤身一人踏上了新的旅程。首先选择的目标是长白山,当初为了天池水怪曾经来过,这一次的目的不同,就是想找个远离人世的所在清静一下。轻车熟路,很快进入长白山麓,这里到处是高大的树林,除了野兽之外难得见到人,夏孤村逐步放松,尽情享受山林之乐。这一日攀上一座山峰,虽然寒风凛冽,夏孤村却很适应,举目四望,蓝蓝的天空触手可及,白云在脚下徘徊,四面是连绵不绝的山峰,一望无尽的林海,夏孤村终于彻底放松了。脑海里闪过一句话,松涧边,携杖独行,立处云生破衲。这是一种超然洒脱的意境,这个时候正应其景,夏孤村伸展双臂,作出了飞鸟之行,衣袂飘飞,当真好似一只梳理羽毛的仙鹤。一群路过的大雁看到此景竟然将夏孤村看成了同类,纷纷落下来歇息,从这一点上来看足以证实夏孤村武功造诣之高。大雁的落下让夏孤村颇为欣喜,舒展身体,完全将自己当成一只大鸟,与大雁在一起玩耍,很快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这才是人间极乐。

大雁飞走以后夏孤村轻松了许多,这种感觉才是自己想要的。这里远离人世,除了天地山川只有自己一个人,人世上有形的无形的枷锁全都失去了意义。看到大雁展动翅膀翩然远去,夏孤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冲动,恨不得从这高峰之上飞掠下去,将身心完全融入天地间,至于生死已经不重要了。脑海里闪过龙魔女,长叹一声息了这个念头。一霎时种种烦恼涌上心头,这个在旁人眼中永远淡定自若,充满自信的超级强人竟然大哭起来,声音响彻山谷。不知不觉红日已经西斜,夏孤村将心中的苦闷全部释放出来以后痛快了许多,面对着瑰丽的夕阳胸中忽然涌起万丈豪情,仰天长啸,声音高亢入云,久久不绝。等到明月缓慢爬上来,夏孤村感受到那一份宁静,好似老僧坐禅一般在月光下打坐,一遍一遍的运行内息,进入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就这样夏孤村在山峰之上哭一阵笑一阵,时而悲痛万分时而豪情万丈,时而大笑癫狂时而恬淡宁静,在这远离人世的山峰上尽情释放自己的所有情绪。接连三日三夜,夏孤村一直没有离开,自己追求的是一种近乎虚脱的感觉,因为内功精湛,根基稳固,真气圆转如意,就算想消耗干净也不那么容易。夏孤村索性闪掉衣服,精赤着上身屹立在刺骨的寒风中,半日后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感觉。其实这么做是很危险的,一旦寒气侵入肺腑就会造成十分严重的内伤。夏孤村却不担心,自己带着各种灵丹妙药,很快就能复原。虚脱之后夏孤村浑身都是汗水,被寒风一吹体会到刺骨的寒意,取出一颗丹药服下,丹田里缓缓升起一股暖流,通过真气的引导贯穿经脉,这种感觉就好像跟死神打过一次照面。经过这一番洗练,夏孤村终于恢复了正常,脸上重新泛出自信的微笑,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江湖中实力最强的两股势力相安无事,各大门派以及绿林道都很平稳,丐帮帮主郑兴邦抓住大好机会大力整顿丐帮,在身边集中了一批精明强干能应付各种场面的能人。丐帮的消息一向灵通,江湖中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去。这一日郑兴邦正在与丐仙谈心,这位前辈是丐帮的宝贝。有人送来最新的情报,郑兴邦从标记上就能分出轻重,首先拿起重要的看,一共有三个消息,第一个是紫燕山庄正式挂出了百里世家的金匾,有不少工匠在山庄里面忙碌。郑兴邦与寒雨楼关系密切,知道百里兄妹的事,随即断定,这两兄妹即将踏上重振百里世家的征程,有寒雨楼的支持错不了。第二件事与百里世家的情况类似,武夷山麓的黄庭山庄正式挂出了轩辕世家的牌子,与百里世家遥相呼应。经丐帮仔细探查,轩辕世家实力雄厚,个个都是高手。郑兴邦并不知道两个家族的恩怨,只是感觉到两个世家开没有正式步入江湖已经开始较劲了。看样子轩辕世家的力量领先了一大步,可是百里世家有寒雨楼这个强大的后盾,双方旗鼓相当,难分轩轾。平静了数年的江湖即将掀起新的风浪。看到第三个消息的时候郑兴邦感到有些难以置信,询问道:“这个消息经过核实了么?”身边的人回答很干脆:“前后去了三拨,亲眼目睹,应该不会有假。”郑兴邦皱起了眉头:“这也太玄了吧。”

原来第三个消息说的是一名奇人,具备常人难以想象的本事,掌握着一件惊世骇俗的宝贝。此人首度现身是在十里繁华的秦淮河上,面白如玉,长须飘飘,身着一件水火道袍,手持拂尘,颇有些仙风道骨,道号元觉,自称能为世人指破迷津。刚开始的时候没什么人注意,直到一名被官府革饬的官差找元觉道人指点,有不少好事者围观。众目睽睽之下元觉道人取出一面奇怪的法器,作八卦之行,中间镶嵌着尺径的蓝水晶,两边鼓出一寸,价值极高。这面镜子一出现立刻吸引了大家的注意,这么大两块蓝水晶价值至少在五万两以上,普通人一辈子也无缘见到。元觉道人向大家解释,这件法器名叫问心镜,乃是天地奇宝,具备不可思议的神通。官差有幸第一个尝试,按照元觉道人的指点紧紧盯住了蓝水晶镜面,很快就迷糊了,将自己在衙门里的遭遇一五一十讲述出来。明白以后元觉道人得出结论,问心镜已经照出此人善恶,在公门十余年没有颠倒黑白十分难得,眼下虽然被革饬,却有一步天降财运。当即让官差将所有家产全部卖掉,买下秦淮河边杜家老店珍藏的一坛老酒。官差毫不犹豫,立刻就找人卖房子。亲朋好友纷纷解劝,元觉道人的话未必可信,全部家当换来一坛老酒,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官差的态度十分坚决,向大家解释,在问心镜里自己看到了琼宫贝阙,威武的天神,圣洁的仙女,元觉道人不是仙人也是半仙,说的话错不了。这件事轰动了全城,大家都等着看结果。官差买下老酒之后已经两手空空,租下两间小房勉强度日。

秦淮河少不了达官显贵来往,三日后一名刚刚卸任的北地官员到秦淮河找乐子,水土不服勾起旧疾,命在顷刻间。身边的人拿出大把金银搜罗药材,药成之后缺少药引子,就是官差手中这一坛老酒。官差欣喜万分,当时开价两千两。这官员宦囊丰厚,足有几十万两巨资,为了救命两千两不算什么,官差果然发了财,赎回房产开了一家酒店,竟然成了富户。感念元觉道人恩德,拿出三百两银子表示谢意,元觉道人一毫不受。这件事情传开全城人都轰动了,这位元觉道人竟然是活神仙,立刻就有成百上千的人找到元觉道人,希望照一照这面问心镜。元觉道人坦言,问心镜法力无边,立辨善恶,惩恶扬善纤毫不差,如果被照出恶行后果十分严重。大家都向往官差的财运,没把元觉道人的警告当回事。谁也不曾想到,第二个人就出事了,一名横行乡里的无赖泼皮抢到了机会,元觉道人拿出问心镜。众目睽睽之下这泼皮盯住了问心镜,很快就迷糊了,将自己历来的所作所为一一表白,每说一件恶行就用刀割下身上一块肉,也不喊疼,最后竟然血肉模糊的死在当地。这下子大家都意识到问心镜的厉害,纷纷检讨自己,做过亏心事的人裹足不前,被照出来可不得了。泼皮身死官府自然要过问,众目所睹,泼皮是历数自身罪恶自戕的,没有凶手,乃是上苍降罚,就此呈文,一桩命案轻松了结。虽然泼皮的下场很惨,还是有人站了出来,乃是一名准备应考的青年,寒窗苦读,梦想着金榜题名,照问心镜就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机会。照过之后面如土色,大汗淋漓,有相识者询问缘由,青年回答,自己在镜子里见到了仙境,天神责怪自己只顾读书应考忽略了父母养育之恩,本科无望。回家以后果然放弃了这次机会,痛改前非,腾出很大精力堂前尽孝,得到了左邻右舍的夸奖,官府也予以表彰,破格照顾让青年出任县衙书办。

这三个人的遭遇足以说明元觉道人以及问心镜的不凡,很多百姓将其奉为神仙,准备抛家舍业追随。可惜这位元觉道人来无影去无踪,在秦淮河照过三个人之后随即销声匿迹,没有人能说清楚去向。据追随者描述,元觉道人踏月行到郊外,拂尘轻甩之下身周腾起白雾,雾气中出现一辆华彩的香车以及一队狰狞的鬼卒,元觉道人登车之后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地百姓越发认定,元觉道人乃是神仙降世,有驱使鬼神的手段。郑兴邦对元觉道人很感兴趣,世上真的有神仙鬼怪么?如果是元觉道人故弄玄虚,最多能安排官差富贵,青年改行,却怎么能让泼皮历数自身罪恶自戕?至于烟雾中的香车鬼卒倒不算什么,找人装扮以及制造一些烟雾不是什么难事。每个人心底都有对鬼神的敬畏,郑兴邦也不例外,放下手边的事专门赶到金陵,重点核实泼皮自戕的事,经过多方考证,数百人亲眼目睹,还有官府的证实,千真万确。郑兴邦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使用了某种乱人心智的特殊药物,那泼皮怎么会历数自身罪恶?难道元觉道人真的是神仙降世?目前看来只有这一种解释,郑兴邦却不甘心,自己出任金牌神捕数年,领教过各种装神弄鬼的伎俩,盗贼经常会施展这种手段。元觉道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因此传下号令,丐帮弟子高度关注这个人,只要发现踪迹立刻向总舵禀报。果不其然,扬州传来消息,元觉道人二度现身,引起了轰动。

这一次的情况与上次不同,河道总督欺上瞒下,贪墨了数百万两巨资,事发后朝廷派官员处置,抄家之后只有区区数千两,文字证据完全被焚毁,没有一名官员站出来指证,案子审不下去了。关键时刻元觉道人出现了,审理此案的官员已经有所耳闻,当即让河道总督到问心镜之前自照。河道总督不知利害,照过之后失魂落魄,将自己的所作所为全盘说出,大笔财产的藏匿地点以及有关的官员无一遗漏。得到消息之后郑兴邦立刻动身,可惜没有赶上,元觉道人已经消失了。官员将这件事呈报朝廷,当今天子下明诏嘉奖元觉道人,却无处寻觅其踪,只好公告天下。郑兴邦展开调查,费很大精力见到了待斩的河道总督,目的是询问问心镜里面到底出现了什么。河道总督已经万念俱灰,只求速死,询问多次才了解到,照问心镜的时候恍惚中见到了阴森恐怖的地府,阎罗王,判官,黑白无常,成千上万的鬼兵鬼将,与庙中所塑略有不同。判官的生死簿上一条条一件件记得十分清楚,阎罗王发出警告,如果抵赖下去的话到了地府将要遭受加倍的惩罚,还会牵连三辈先祖。了解之后郑兴邦越发糊涂了,难道自己的判断错了?问心镜的神奇已经超越了人力能及的范围,难道真的来自仙界?丐帮弟子禀报,这一次元觉道人是在一座山峰上消失的,云雾中出现一只仙鹤,元觉道人跨鹤飞翔而去,郑兴邦左思右想终于相信了,元觉道人真的是神仙,除此没有别的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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