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梦儿，这里看来确实是他的地方了。
到的确是风雅的人儿，听得四周潺潺流动的水声，这屋子大抵是建在水面上的，且充斥着淡淡清香，想必是用翠竹铺就的。
她忍住身上的酸痛，颇为艰难地掀开锦被，小丫鬟瞧见她起身地艰难，忙扶住她。
“姑娘，六爷吩咐给您备了热水，我这就扶您过去。”
如雪听闻小丫鬟的话语，顿时羞红了脸颊，却说不出半句不是来，只得任由她扶住自己走到屋子的一则。
木桶里的水不断地冒着热气，应该是一直为她热着的。待小丫鬟伺候她褪去身上的袭衣时露出暧昧的笑容时，她才惊觉自己满身的痕迹，急忙跨入木桶中。
她虽是做那样的行当，但还没有这般教人看过。
小丫鬟看似十分熟练地朝木桶里撒下花瓣，又为她轻柔地擦着背来。
眼前白雾缭绕，在她的眼前逐渐围绕出他的身影来，闭上眼是他，睁开眼也是他。她在心中轻声地叹气，莫非这就是属于她的劫难吗？每个青楼女子既定的命运吗？她不像寻常青楼女子般求得丰厚钱财，也不像叶香君般求从良得一个好的归宿，她不在乎自己会不会一辈子都沦落在风尘之地，她想的求的不过就是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
不会去恨任何人，亦不会去爱任何人。
像容卿那样出色的男子，且不论他究竟真心与否，单凭必定显赫的身世都注定了他们的有缘无分。
若注定只能是一夜风/流，若注定只能是露水姻缘，又何苦要动心，何苦要留有牵挂与遗憾呢？
可即使将心冰封得再严实，只要有人用心去融化，那始终会融化的。要是真的敞开了心门，她还能有什么力量保护自己？
“这力道可还好？”
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如雪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去，正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桃花眼。
“容卿？”
容卿不知何时进到屋内，遣开了原本伺候的小丫鬟，自己挽起衣袖学着小丫鬟的手法为她擦起背来。
“你怎么在这里？”即使有了亲密的关系，如雪也不曾想过在这样的场景下相见，她随即转过身，恨不得钻进水中来避开这等的尴尬。
“这里是我的屋子，我自然在这里。”容卿将她的窘态悉数看在眼里，手上的动作并不曾停顿，但指尖传来的嫩滑感又让他有些蠢蠢欲动。他无法忘却昨夜，她全身心投入时的迷乱，直至最后昏睡过去，她像是被他摘下的一朵新荷，透着幽幽的清香味，而这股清香味只有他才拥有。
“原来如此。”声音恢复了往昔的清冷，如雪施施然地从木桶中起身，也不在意他在身后，自顾自地拿过一旁的干净衣裳换上。
这质地，比媚香楼的供给不知好上几倍，素雅的裙摆边上碎碎地散落着小小的花朵儿，淡绿色的曲帛裹在腰间，摇曳生姿。相比媚香楼的花花绿绿，她更适合他亲手为她挑选的这身衣裳。
待她将散落的发丝随意地挽了个发髻，这才朝容卿淡然地施礼，疏离地说道：“奴家多谢六爷照料，烦请六爷能派人送奴家回媚香楼。”
方才还是一脸的羞红，此刻立即划清与他的距离，容卿脸上的挫败丝毫不少地显露出来。他颓然地坐在一边，似喃喃自语道：“雅儿，为何你总是要离我那么远，莫非我还有什么做得不够好？”
他小声地嘀咕，听在她的心中顿时如刀割一般。不是他做得不够好，而是做得太好，好到不是她这样的人能够高攀得上的。
“我隔几日便要离开翼州，你当真不愿意跟我走？”
话里浓浓的期盼与不舍，任谁都舍不得移动脚步。如雪刚要跨出门的脚，在听到这句话时顿住。他始终是要离开，只不过没想过会这么快。这样也好，让她可以早些忘记对他的眷念，对他的依赖，做回原来的那个花如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