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姨!”见随着叶香君的出面,众人都慢慢散了去,东玉受了如雪的毒打自是不服,叫住正回屋的媚姨。“媚姨!媚姨!我如今可是接了不客的!”
媚姨皱过眉,扫过一眼坐在地上的东玉和一旁傲然站立的如雪,想了想说道:“东玉你先歇息几天,将身上的伤养好了再说。至于如雪——不管是何种原因,你都不应该对自己的姐妹毒打如此,本应罚你替代东玉的活计,但念在你身子这几日也不爽利,就到后厨去帮忙吧。”
如雪没有看过坐在地上甩赖的东玉,默默地转身朝屋内走去,后厨还有两三个时辰才会忙,看样子她还能睡上一会儿。
她的背影依旧孤傲,媚姨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不过八岁大的孩子,跟着自己回到媚香楼,不像那些孩子,一次也没有回头望过自己远去的家。
唉——她教过如雪要隐藏起自己的真性子,没想到还是被那人看出来,特地要磨平那孤傲的性子。
阳光从窗缝中流了进来,这下等妓女所住的屋子与花魁的屋子相比,自是简陋地不少。像往常这样的时辰,如雪都不曾见过阳光能从窗缝中溜进来的。只她一个皱眉,屋子里便会多出正所需的东西。
这间屋子,比楼上花魁的屋子还要小,却搁了三张床,中间以一张桌子隔开。
众人都知晓东玉的为人,竟无人愿意与她同住,因此至今也只有如雪住了进来。
躺在床上的这几个时辰,她其实一点睡意都没有。身上的伤隐隐作痛,昨夜遗留下来的伤被人上过药,已不是太疼,她如今痛的地方正是早上与东玉打架时所留下的。她八岁离家,踏入媚香楼就被媚姨藏在后院里教养,哪里知道与人打架要打在什么地方才是对自己有利的,所以东玉伤的全是外面能看得见的伤痕,留在她身上的伤却全都是内里的,肉眼根本无法看出。
她揉着自己的胳膊,估摸着时辰已差不多,便起身将被褥整理好,自顾自的转身朝后院走去。
待她前脚离开,东玉后脚便睁开假寐的双眼,一边朝外张望着一边到如雪的床边翻箱倒柜地找起来。
这日头正是最毒的时候,后厨里已开始为晚上的餐食忙碌准备。
大娘们挽起衣袖,在后厨的小院里忙得不可开交,如雪在一旁几次三番地上前询问,却无人理会,她只得退在一边,打量起这里来。
在媚香楼十年,她还不曾到过这样的小院,媚姨说这是下人做的粗使活计,会让她的身上染上世俗的味道,会让她的双手沾上冷饭馊水的痕迹,客人见了会不欢喜的。
一片叶悄然地飞落在她的眼前,静静地落在地上。
似乎是去年的枯叶,在树上一直苦苦地挣扎着,直至现在才飘落。属于它的命运,无论它如何地挣扎,也不过拖了一时拖不过一世。
天空蔚蓝,晴朗无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