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中,草木扶疏、花香袭人,园子中央设着丰盛的筳宴,各色美酒佳酿、珍馐美味一一端上了桌。
皇上坐在中间的席位,长公主是长辈,仍坐在皇上的身边。两边的席位上,除了三王爷、九王爷、花琬琬,还坐着几位公主驸马,俱是花琬琬没见过的。
当今皇上东方怡排行第八,为太后嫡生,纵然比东方碧小,在先皇过世之后仍然继承了皇位。而东方碧和东方钰均是妃子所生,分别被封为“南王”和“潇王”,其他的都是公主,均已出嫁。
“姑姑,侄儿敬你!”东方怡端起美酒笑着对长公主说。
长公主微笑点了点头,举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便放在了桌上。对于这个侄儿,她是很喜欢的,当年,她与已逝的太后姑嫂情深,如果有谁敢动怡儿的位置,她第一个不放过他。
皇后的位置一直虚悬,她本想让女儿蓝仪嫁给东方怡,怎奈女儿竟钟情东方钰,更可恨的是那东方钰居然不领情,还想娶这个臭丫头羞辱自己!想到这里,她的秀眉微蹙,眼中掠过一丝阴霾。
“宴席已经开始,为何不见蓝仪?”东方怡的眼中掠过一抹失落。
长公主看在眼里,乐在心里,看来皇上对蓝仪一直恋恋不忘啊。
她微微一笑:“皇上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人去叫她了,大概一会就到。”
正当说着,只听见太监叫道:“蓝仪公主到——”
环佩叮当,香风袭来,在两个宫女的簇拥下,一个白衣女子款款而来,如同仙女下凡。
花琬琬瞪大了眼睛,这是……蓝仪公主?好美!真的好美!
她一身缟素,头簪白色绢花,却依旧美得超凡脱俗、纤尘不染。
花琬琬从没亲眼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儿,不由得瞠目咂舌,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光滑如瀑的秀发、玲珑诱人的体态、完美无瑕的五官,就是西施貂蝉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在她的面前,只怕任何一个自认为漂亮的女人都无地自容了。
她从他们的面前走过,不经意间扭头瞥了一眼,那目光中带着淡淡的幽怨,看的不是她,而是东方钰。
她款款走到皇上跟前,正要弯身行礼,皇上忙说:“妹妹无须多礼。”
“请皇上原谅蓝仪失礼,今儿这样的喜庆日子,蓝仪本不该来的。”她幽幽说道。
那声音温柔的如同春风拂面,分外的柔美动听。
花琬琬再次张大了嘴,居然连声音都这么好听!真真是让人嫉妒死,这样的美人该是多少男人的梦想啊!
东方钰揽过她的腰,低声说:“你比她好。”
“真的?”花琬琬听得心里喜滋滋的,“讨厌,这么多人,让人看见了。”她脸上一红,想拉开他的手。
“看见又如何?反正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妻子。”他在她耳边耳语。
“蓝仪不要这么说,那……唉……都是朕的错,来来来,坐这里。”皇上让她坐到了离他最近的席位。
长公主眼中带着笑意,难道是上天将皇后的位置留给仪儿?自从仪儿遭到东方钰的拒绝之后,一气之下随意选了一名将军。谁知那将军接到圣旨还来不及赶回京城便遭遇到敌人的伏击战死边疆。本非夫妻,她却仍旧坚持一身缟素,女儿的心意她怎么不懂?肯定是做给东方钰那臭小子看的。不过,看人家小夫妻亲亲我我的样子,女儿的心是白花了。唉,放着现成的皇后不做,仪儿当真是倔的很。
“蓝仪,你是公主,这样的场合也该打扮打扮才是。”长公主的语气带着一丝责备。
“仪儿知道该怎么做。”蓝仪秀眉微颦,美目带雾,看的东方怡好心疼。
“皇上,仪儿自知有错,现在想献上一曲向大家赔罪。”
“好好好!”东方怡连说了三声好,“赔罪无须,仪儿何罪之有?朕好久没有听到仪儿的仙音,现在真正是有耳福了。”
“来人!备琴!”皇上一声令下,立即有琴台和瑶琴摆到了蓝仪面前。
铮铮琴声响起,悠扬缠绵,伴着轻声,她柔柔唱着,目光时不时向着东方钰飘过去:
“雾笼烟霞兮 无上清凉地
??夜静空山闻鸟语 红露湿罗衣
??月迎花影兮 风送沾泥絮
??暗思旧欢如梦里 只今成追忆
???
??天上人间难再觅 相思无从寄
??闲抱瑶琴理旧曲 帝乡不可期
??
??将弦代语兮 满庭萱草碧
??一声催下花如雨 离人无消息
??
??听玉漏声声断续 前尘往事如电俱过矣
??今夕何夕 寥落春光寂寂
??叹落花也似愁人意
??啊 看青灯照壁
??红泪滴 晓寒深处草烟迷
??欢娱已随流水 一去无踪迹
??叹落花也似愁人意……”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一曲终了,琴音落定,大家这才回过神来,禁不住交口称赞。
歌声柔美而忧伤,听的人心里竟有种想流泪的感觉,那一字字,一句句,什么“相思无从寄”、“离人无消息”、“叹落花也是愁人意”,分明都是唱给东方钰一个人听的,花琬琬听得懂,她相信他也听得懂。
她靠在东方钰的身边,一杯一杯饮着杯中的酒,已是满脸的红霞仍不自觉。她很同情她,可是她又不想将他让出去,怎么办呢?真是烦恼。
“琬琬……”东方钰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嗯?”她醉眼朦胧的望着他,“她很好,你为什么不娶她?如果我是一个男人,我一定会娶她的……”
东方钰恼了,这丫头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大的连蓝仪公主都听到了,众人的目光纷纷向这边扫了过来。东方碧冷笑着看着他们,蓝仪公主尴尬的低下了头。
这时,丝竹响起,盛装的宫女挥舞着长长的水袖飘然进了场,宴席又进入了另一场高潮,让众人暂时忘却了刚才那尴尬的一幕。
“这个丫头!”东方钰恼怒的扶着她,带她到旁边的水榭边透透气,准备待会便向皇上辞行回府。
“如何?”他轻轻拍着她的胸口,“是不是好点?”
她推开他的手,恼怒的说:“喂,你谁呀?别乱拍好不好?”
东方钰哭笑不得,醉的连我是谁都不认得了,下次决不让她喝酒了。
“坐在这里别动,我去拿一份醒酒汤过来。”说着他走了开去。
“哼,你谁呀?叫我不动我就不动啊?我偏动。”花琬琬东倒西歪的摸索着向一边走去。
“咦,这是哪里?”她面前黑蒙蒙的,脚下一绊,倒在了草丛中,凉凉的露水落在脸上,让她有些清醒了,正当要爬起来,却听见人说话。
“怡儿,你喝多了。”是长公主的声音。
“朕今天很开心,没事的,姑姑。”皇上的声音。
花琬琬趴在原地没有动,那个长公主可不好惹,要是给她知道她偷听,又不知道要给她扣什么大帽子了,她打算等他们走了再离开。
“听姑姑的话,该杀的杀,该贬的贬,将他们留在身边,是养虎成患……”她的声音压得很低,低到后面的话都听不到。
花琬琬心里一惊,什么杀?什么贬?指的谁?
“别再说了。”皇上打断了她的话。
“你不忍心,我替你下手!”
“不行!”
“唉,你就是心太软,我看着你从小长大,难道姑姑会害你不成?”
“朕知道姑姑不会害怡儿,可是……算了,不要再说了。”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两人离开了,花琬琬这才从草丛中坐了起来。她脑海里现在只浮现着两个字“杀”、“贬”,杀谁?贬谁?
“琬琬……”
东方钰在草地上发现了她,责备的扶着她起来:“叫你不要乱跑,真的是不听话,像个孩子。”说罢,将手里的醒酒茶喂给她喝。
“钰,我们回去吧。”她搂着他的腰,身子有些凉。
“看来是在湿地上躺了一会,身子怎么这么凉?”东方钰皱起眉头,将她拦腰抱起,“走了,回去了。”
“就这样回去?不跟皇上说吗?”
“不用,他不会介意的。”
“可是,别人会看到,会说三道四……”
“让他们去说吧!”他抱着她大喇喇的向着园外走去。
她伏在他的怀中,却总有些不安,她扭头向后望去,一个白色的影子消失在树后。是她吗?她会恨我吧?她的心里竟有些莫名的惆怅,掠夺了别人的幸福,是不是会受到惩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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