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参与四方斗法的其余三派,便各自启程归去了,正道四方遵照昨夜商议,定于下月十五,由各派掌门亲临天道门共商讨伐邪道大计,距此,仅有不足一月。
随云峰此番重伤,虽说不重,却也养了足足将近半月时间,若不是他天生骨骼惊奇,加之罩魂护体,恐怕没个三两月根本无法痊愈。
这一日,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随云峰早早便已起身,推开屋门,清晨阵阵凉爽的气息扑面而来,说不出的受用惬意。
走到院子之中,站在一株青松下面,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新的修行又将要开始了,罗定风曾经让他在伤好之后,重新回到那个老人身边,追随修行,对他而言,这无疑是一件天大的机遇,他今日能够将自然无为法修行至如此境界,又能够在平常状态下克制住血麒麟的魔性和鬼吸头的邪功,完全都是拜那老人的所赐。后来,又听师父罗定风所说,这位老人乃是当今天道门中的第一高人,学艺寻良师,这个道理随云峰还是懂的。
拍了拍身后的游龙剑,又摸了摸的腰畔的八晶葫芦,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昨日也已经去与罗定风等人一一作别了,所以今日清晨便可径直离去了。
刚要驭起八晶葫芦,却听见身后一个清脆的声音喊了一声“随师弟”。
随云峰一回头,便瞧见南宫晓卉奔了过来。自从五年后的归来,南宫晓卉便好似转了性子一般,对他甚是关怀,便连随云峰自己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但是,他这人便是这样,人若对他好,他必然同样予以回报,更何况以前的那些不愉快都是孩提时代的事情,做不得数的,所以,随云峰便也对南宫晓卉做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现在又见这个美丽的少女亲自来送自己,心中免不了一阵欢喜。
南宫晓卉身着一身雪白衣衫,却非平时所穿的天道道袍,一双灵动闪烁的大眼睛,便如天上的繁星,眨也不眨的盯着随云峰,宛如凝脂般的肌肤,看起来更是吹弹可破,俏丽的容颜上涂了一层淡淡粉脂,映着清晨的阳光,散发着诱人的红晕,随云峰竟是不知不觉瞧得痴了。
南宫晓卉脸上一红,笑着道“随师弟,我美么?”
随云峰微微一愣,较是他自认为也算是能够巧言善变了,突然听到这样的问话,也还是要吃上一惊。
南宫晓卉见他不语,秀眉微蹙,又轻轻地问了一遍“我美么?”
随云峰颇不自然的笑了笑,故意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点头道“美”
南宫晓卉噗哧一笑,道“我上次送你的铃铛呢?”
随云峰顺着怀中摸出一个玉铃铛,伸手递了出去,南宫晓卉将它接过,放在手中,仔细的查看了一番,才嗔道“算你还有良心,没有将它弄坏”
随云峰嘿嘿一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南宫晓卉慢慢靠近他的身体,从怀中取出一根细长的红线,将那玉铃铛栓在线上,又慢慢的绑在了随云峰的腰带上面。随云峰见她向自己靠来,不知要做什么,动也不敢动,只觉得一股女子特有的淡淡体香吸入鼻中,竟让他的心跳异常快了起来。
南宫晓卉将那玉铃铛绑好之后,抬起俏脸,盈盈目光,吐气如兰,随云峰只觉得自己将要窒息,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
南宫晓卉也不上前,捂嘴轻笑,道“随师弟,你这次修行回来,可莫要不认得我呀?”
随云峰长长舒出一口气来,镇定了下心神,道“南宫师姐,请放心,师弟我一定不会忘记就是了”随云峰口上这么说,心下却是百感交集,这个南宫晓卉儿时刁蛮任性,自己只要以强制强,倒也就罢了,现在突然变换如此,他着实不知该如何面对,一想到这儿他就头大如斗。
南宫晓卉见他极不自然,心里想笑,却又忍了下来,轻轻的道“随师弟,那我可走了,不过,,,”眼珠子一转,又道“不过,你虽然不会忘记我,但是,那只玉铃铛你也要时时刻刻戴在身边,不许你摘下来,我要让你一看到它就立刻就想起我”南宫晓卉说完捂着绯红的脸颊,头也不回的跑开了。
随云峰苦笑着摇摇头,叹道“女人呀女人,当真善变的很”
少顷,八晶葫芦化作一道白光,冲天而起,在那万里晴空划过一道耀眼弧线,便就消失在无垠的天际。
望着那一道白光瞬间远去,躲在不远处的风铃儿,深深的叹了口气,无限留恋。风一吹,眼角处,两行清泪缓缓滴下,悄然打湿了她的衣衫,也打湿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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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云峰驭起八晶葫芦不一会儿便来到那片死寂的密林,脚下一沉,八晶葫芦急急下坠,没入林中,这片熟悉的密林,给人的感觉依旧是高不可攀,直耸入天,林间的树木无不是粗壮高大的异常,随云峰小心翼翼的的穿梭其中,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就已来到他和老人生活了五年的那个石洞,石洞中仍然和他走时一样,简单明了,仅仅只有一大块青石板。
老人不在,随云峰径自走向青石板,大大咧咧的躺了下去,双手垫在头下,眼睛却是在四处打量,寻找着阔别多日的熟悉的感觉。
也知道过去了多久,随云峰渐渐昏睡过去,睡梦中又梦到和老人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迷迷糊糊中只觉得一阵阵扑鼻的香气传了过来,随云峰鼻子皱了两皱,猛地睁开眼睛,欢笑着道“极乐鸟”
再见洞外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一个灰衣老人正背对着自己而坐,身旁一个大灰布袋子正敞开着,里面装着十数只早已烤好的极乐鸟,金黄油光,混合着诱人的香气,随云峰再也忍耐不住,飞奔了出去,二话不说一屁股坐在了老人身边,随手拿起一个极乐鸟,大嚼大啃了起来,眼神有意无意的瞥了老人一眼,只见,老人依旧曼斯条例的吃着极乐鸟,中间偶尔再配上一口怀里大酒葫芦中的美酒,对于随云峰的到来,根本就似没有一丝察觉。
待的随云峰将一只极乐鸟吃下了肚后,轻哼一声,暗道,好你个臭老头,竟然装作未看见我,想着想着,单手化爪,急急抓向老人怀中的大酒葫芦,老人看都不看他一眼,任由他将大酒葫芦夺了过去。
随云峰一愣,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这大酒葫芦怎地这么轻?朝下倒了两倒,却是连一滴酒水都未滴下。
随云峰白了老人一眼,喃喃的道“臭老头,还是这么奸诈狡猾”
老人轻捋了下雪白的胡须,忽然哈哈的放声大笑起来,惊得的随云峰瞪大眼睛,张大了嘴巴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心道,这个臭老头不知道又在发什么疯。
老人笑声过后,满脸笑意的看着他,道“臭小子,你这一次是来偷酒吃的么?”
随云峰嘻嘻一笑,伸出手来捋了捋老人花白的胡须,一下子沉下脸色,正儿八经的道“我是看臭老头你的,哪里是来偷什么酒吃的呢?”
老人别过头去,哼了一声,道“你这个臭小子还会有那份心?”
随云峰只有在和这个老人一起时才是最开心的时候,无拘无束,畅所欲言,便如同是和一个相交多年的好友一般,随心所欲的嬉笑玩闹,更不用去理会那些什么门派规矩,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老人瞥着他,见他只笑不语,不知在哪儿又打什么鬼主意,白眉一皱,道“臭小子,你这是作甚?”
随云峰跳了起来,拍了拍屁股,顺着灰布袋子里又拿起一个极乐鸟,双手恭恭敬敬的递给老人,嬉皮笑脸的道“臭老头在上,请受臭小子一拜”
老人咦了一声,仔细打量着随云峰,皮笑肉不笑的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你这个臭小子是不是有事求我?”
随云峰见自己心思已被老人看穿,笑容依然不退,道“臭老头,我这一次可是奉师父之命,前来追随你修行的,所以,还请你多多关照”
老人想了想,道“你师父?罗定风那小子?”
随云峰自从知道老人在这天道门中的辈分修为之后,对于老人对这些外人看来在天道门高高在上的老一辈的称呼,也就浑然不在意了,连忙鸡啄米般点头,道“好说,好说,正是”他说这话时,竟然不知觉的把莫轻狂的口头语套用了过来。
老人先是一愣,随即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大步走回石洞中去,临近洞口,方才摆了摆手,道“你想追随我修行,我却不想你追随我修行”话未说完,人就已经走入洞中,留下了气急败坏的随云峰又蹦又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