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云峰打着哈哈,干笑了两声,道“也许是这个村子的女人都比较害羞保守,所以全都躲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小蕊明知他在说笑,却还是扬起俏脸,附和着道“公子说什么那一定就是什么了”
随云峰脸上一红,尴尬的笑了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对于这个小姑娘,他真是空有一身力气却又无处可使,但只要看着她俏丽的面颊,甜美的笑容,便又顿觉亲切无比,这种非情非爱的感觉,说不出的美妙。
随云峰心里轻轻一叹,慢慢的躺了下去,双手垫在头下,微微闭上双眼,淡淡的道“小蕊,睡吧”
小蕊“嗯”了声,侧过身去,背对着随云峰合上了眼帘。
第二日,清晨,天已大亮。
随云峰揉搓着惺忪的睡眼,从拼凑的两条长椅上爬了起来,却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盖上了一条薄薄的毯子,此时,正是初秋,白日倒还不觉得怎样,但在夜晚将近天亮时分却是凉的很,这条毯子定是小蕊盖在自己身上的,随云峰想着想着,不禁一笑,心里自是温暖无比。
将毯子放在床上,小蕊不知去了哪里,随云峰四周打量着,便要出去活动一下筋骨。残破的木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小心的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木盆,盆边搭着一条干净的毛巾,里面的温水,正散出袅袅热气,将她美丽的小脸熏的晕红。
小蕊见他已经醒来,笑着道“公子,你若再不起来,小蕊就要叫醒你了”
随云峰不好意思的道“这些天赶路着实劳累了许多,才会起来的这么晚,倒是叫小蕊笑话了”
小蕊将木盘放好,走到他身前,温柔的替他整理了一下褶皱的衣衫,轻轻的道“小蕊怎敢笑话公子,只是公子为什么这么急冲冲的赶路,就连休息的时间也不敢多用?”
随云峰情不自禁的苦笑道“我少休息一会儿,就能多赶一会儿路,而多赶一会儿路,我就能多一点活下去的机会”
小蕊的手,蓦的停下,愣愣的望着他,眼中泪珠滚动。
随云峰自知方才一不小心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连忙调整了下心态,轻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大笑两声,道“傻丫头,我同说笑的,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一个短命的人么?”
小蕊捂着小口,拼命忍住想要哭泣的冲动,岂料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随云峰实在受不了她的眼泪,忙出声安慰,道“小蕊不哭,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开玩笑的,以后我发誓,一定不会再开和你开这样的玩笑,好么?”
小蕊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道“公子是小蕊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公子若是不在了,小蕊也绝不会一个人孤零零的活着”
随云峰望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姑娘,一时语塞,嘴唇嗫嚅两下,终究还是没能说出话来,他甚至一下子想到了三年后,找不到洛武狂的后人,解不了身上上古邪兽的魔性,逼不得已,自绝游龙剑下的情形,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这个小姑娘要怎么办?
小蕊见他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自己,小姑娘也不知道想到了去了,俏脸染上一抹红晕,低声道“公子,你先洗把脸,小蕊这就去将早饭为你端来”说完,也不等随云峰回话,便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随云峰胡乱的擦了两把脸,又吃了小蕊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稀粥,馒头和咸菜,极为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小蕊却早已将包裹整理完毕,全都背在她一个人身上,任凭随云峰说的天花乱坠也不肯放下给他,随云峰对这个既倔强又爱哭鼻子的小姑娘当真没辙,便也只好由着她了,两人出了门,便去寻那老板付这住宿的银两。
老板见随云峰二人果真要走,当下一叹,道“二位看样子真的是路过此地的”
随云峰翻了翻白眼,心道,若不是路过,又怎么会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这人说话怎地总是这般稀奇古怪?再一想到这个村子奇怪的现象,随云峰有心发问,却又害怕碰上一鼻子灰,便就顺着怀中摸出一小块碎银,递了过去。
老板见状摇了摇头,道“既然真的只是路过,那你们便就此离去吧,这银两你也收下,我一个孤苦的人要这些身外物又有何用?”
随云峰心思聪慧,知道这其中定有隐情,刚要硬着头皮发问,那老板却又接着说道“不管二位是从哪里来,将要到哪里去,这东南西北四方,唯有正南一方,却是你们走不得的”
随云峰眉头一皱,忍不住问道“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何其余三方都走得,唯有这正南一方走不得?”需知他要去往仙川外围万里之地,便就是要向着南方行去,故此,也就不得不问了。
老板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客官有所不知,你若是独身上路,倒还罢了,只是你身边带着个,,,”看了小蕊一眼,无奈的摇摇头,住口不语了。
随云峰有些不明所以,为何独身走得,带上小蕊这个女孩子就走不得,这和这个村子没有女人是不是有着些什么联系?想到这里,再也不做犹豫,神情严肃的问道“老板,有话不妨直说,但凡能够相助的,我绝不含糊”
老板看了他一眼,脸带不信的表情。
随云峰也不在意,哈哈一笑,八晶葫芦向天一抛,一瞬间,耀眼白光,四射开来,便连那秋日的阳光也给遮盖了下去,映着周围事物处处尽是新雪一般的白亮。
那老板更是看的眼睛都直了,以为自己见到了神仙,慌忙的跪了下去,随云峰收起八晶葫芦,抢在他之前将他扶住,微笑着道“老板,你们究竟有何难事,说出来或许我还可以帮你们一把”
老板似是找到了救星般,紧紧抓着随云峰衣袖一时也不肯松开,生怕一个不小心给他溜了去,深陷的眼眶中,两行老泪滚滚而下,激动的道“活神仙呀,你可要为我们村子的老小做主呀”
随云峰有点儿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感觉,这个村落如此隐蔽,怕是极少见过修真炼道之士,竟是将他当作了天上的神仙,随云峰淡淡的道“老板,但说无妨”
老板听到这句话,再回想刚才随云峰的身手,似乎是找了主心骨,开始将这一切原由娓娓道来,语气中激动颤抖之意自是存在“活神仙,你有所不知呀,我们这个村子叫做大曲村,村中虽说只有百来户人家,却都是在这里住了成百上千年了的,因为远离外界,村中极少有人外出,但却不时也会有些外地人路过我们这里,问及这些人是从哪里来的,他们大部分都是含糊其词,有的甚至说是从千里万里之外的地方路过的,我们哪里会信呢?我们大曲村周围尽是高山峻岭,险峻异常,村子千百年来,不时便有壮年男子外出探路,都是无功而返,这些人又怎么会像活神仙您一般这么来去自如呢?”
随云峰淡然一笑,这老板口中所言的这些人应该就是来往路过此处的修真炼道之士,当下也不开口讲明,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老板接着道“一直以来,我们的日子虽然过的清贫,却都是相安无事,不料,两个月前,村子里的男人们莫名其妙的染上了一种奇怪的瘟疫,这瘟疫传播速度极快,短短三天,村子上下,无论年纪大小,是个男人都染上了这个瘟疫,被瘟疫染上的人,身体变化也极快,先是从手臂,胸膛,后背,大腿,最后直至面部无一处不溃烂,那时有几个最早染上瘟疫而死去的人,便连肚子里的五脏六腑都已溃烂,摸样甚是骇人。就在整个村子的人们都在为这场突然传来的瘟疫人心惶惶,惊恐不已的时候,也不知是哪里来的一个年轻道士,生的高大威武,英俊不凡,他见我们这般受苦,便要施法救助于我们,我们自是欢喜高兴的很,只是这个年轻道士却说出了一个古怪的救治法门,他要三十个不同的处女之血,作为药引方可救治,否则也无他法,而且,他曾言明,绝不会因此伤害了这三十个姑娘,只不过是一边施法一边割破她们的指尖,各自收集一小杯血液即可,如此一来,我们便也就没有什么太多的顾忌,毕竟救人要紧,既然这些被选出的姑娘不会伤及性命,我们便依从了他。而后,这个年轻道士,又说要将法坛设在往南八十里处的大曲山上,以便于采集天地灵气,借此灵气,定可事半功倍,要知那大曲山,山高千丈,四周皆是如刀削般的峭壁,寻常人等哪里能够上的去呢?偏偏这个年轻道士能够飞来飞去,就将我们这三十个姑娘分批带上山去了,这些姑娘大的十四五岁,小的却只有四五岁,可怜她们这一去,便再没有回来”
老板长叹一声,又道“至此,事过三日,这个年轻道士才折返而回,带来了些奇怪的药丸,分给了村里染上瘟疫的男子们服下,说也奇怪,这些男子服下后,不出一日身上的溃烂无论多么严重都会好转继而恢复过来,可是,这年轻道士带来的药丸不过数十颗而已,远远不足以救治全村的男人们,这个年轻道士也是分外无奈,说是他法力有限,只靠这三十个姑娘,在这短短三日里也就只能提炼出如此之多的药丸而已,眼见着村中不时就会有全身溃烂的村民痛苦的死去,在我们的苦苦哀求下,这个年轻道士,就又想出了个法子,说是要将整个村子的女人无论年纪大小,是否婚嫁,尽皆带去大曲山,借这数百女子阴气一用(《丹经》有所记载,男子属阳,女子属阴,乃众阴浊所积之体,女子以血为肾,其本心更含有历劫生人以来的顽固阴凝之性。在此不做任何详解,特此重要声明:《仙川》也不是什么淫秽书籍,这便只是一个小故事而已,希望读者朋友们,莫要妄自断定)再由他开坛做法,舍去数年道行,逆天而行,一下子提炼出足够救治全村男子的药丸,我们当时见他着实救治了数十人,对他也不加怀疑,便由着他将村里的女人全都接上了那大曲山上,果不其然第二日上午,他便将药丸全数送了回来,并且承诺明日便将村里的女人分批送回,可恨我们也就信了他,这年轻道士经此一去,再未露面,村里的壮丁们曾经多次想要登那大曲山寻人,可怜全都一无所获,说到底,都是那大曲山过于陡峭,寻常人无法攀爬,村里有些执着的小伙子不肯放弃,攀了百十来丈,也都跌了下去,摔的粉身碎骨,今日能够得遇活神仙,活神仙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呀”老板说着说着就跪了下去,咚咚的给随云峰磕头。
随云峰听得入神,没注意他这番举动,待到察觉过来将他搀起时,却发现那老板的额头都已磕出鲜血来,其诚意自是不用言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