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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二章,夏去(3节)

又是深夜。

夜风依旧很凉。

自从英叔叔走了以后,父亲便把自己关在他的小天地里,终日与酒为伴。来家里求医的人也都被他拒之门外。

现在,他一定又已经醉的一塌糊涂了。看到药房门口那一个个破碎了的空酒坛,我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隐隐的痛。痛得又是那么的鲜明,那么的刻骨。酒坛散在那儿,像我碎掉了的心,散落满地。

我走进父亲的房间,轻轻地打开了他的书柜。里面是一叠叠厚厚的书。我翻了翻,上面的那些,都是有关草药和药水配制方法的书。这些对于现在的我早已经司空见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便以这些书来当作我无聊时唯一的消遣了。

可是父亲如神的医术,难道仅此而已吗?我不相信只靠这些药师们百家通晓的药物,便可以救活那么多垂死的生命。

我于是又再仔细地翻找,抽出了躲在最深处的一本。抚去上面一层污垢的灰尘,三个书型方正的法玛字豁然眼前:“治愈术”!

我欣喜若狂。这就是老人们常在故事中讲到的治愈的魔法吗?

我将它小心地塞进了包裹里,我知道,我以后的生活,一定会依靠到它。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小屋,收拾了行装,将藏在柜子最下面的那件布衣小心翼翼的取了出来,穿在身上。

那对于当时还半点武学和魔法都不懂的女孩来说,已经非常的沉重。而此刻的我,感觉除了衣服本身的重量以外,另外又背负上了许多……但是同样背负的,还有一份对未来前程的期待,与炽热的信念。

临走的时候,我取了一张被子,默默地将它盖在父亲睡熟的身上。

望着那张曾经是多么慈祥,而如今却满是伤愁的黝黑的脸。心里像吃下了一颗未熟的青橘子,酸酸的,涩涩的,苦苦的。想起曾经和父亲在一起生活时那快乐和谐的种种,不觉,又浮起一丝不忍。

我问自己,一次又一次。真的就这么一声不响地一走了知吗?丢下16年的养育之恩,丢下16年相依为命的父女之情,留下每日借酒消愁已经满心创痍的父亲孤零一人而走了吗?

可是外面的世界,那是我16年来的憧憬呀!

想到这里,我终于狠下了心肠,转身跑出了院子。我不敢再回头看,我害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便会真的不忍离开这个养育了我16年的地方,和养我成人的,从小到大心目中最最慈祥善良的父亲……

我于是越跑越快,直向出村的方向……

当我跨出村口的时候,我停了下来。看了看我和临家婆婆曾经一同等待月灵姐姐归来时的地方,再回首望一眼我那曾经生活了16年的家乡小村。

在我的面前,夜幕之中,沉睡着我那梦想以久的法玛大陆。我知道,经过前面的那个林子,我的命运就改变了……

重回故里,已不知将再会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在我扬名天下的许多年以后的某一个春天或者秋天,又也许,我也会像月灵姐姐那样,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想到这里,早已湿透了双眸的泪,再也抑止不住心中那不舍的依恋,在冰凉的夜风中,流过我的脸旁……

父亲,女儿走了!女儿的生命是您赐予于我的,今生今世,至死不忘!倘若女儿就此一去不回,那么如果真的有来生,女儿愿一辈子陪在您的身边,补偿我今天作下的错。如果女儿可以不死,一定会在有朝一日扬名天下的时候回来接您,再尽孝道……

再见了,我深爱的父亲。

别了,我可爱的银杏山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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