燚感觉头脑有些发胀,这幻阵中不分日夜,所以并不清楚走了多长时间,只是有很多路,燚都觉得走过数不清多少遍。吴非武解释说,这些相同的路段就是幻阵中的风波门。每迂回一次风波门,幻阵中的假象就会少一些,雾气也会稀薄一些。此次穿过了这么多次风波门,完全是拜燚所赐,燚不懂此阵而乱闯,造成幻景的增多,其实他们可能还是在原地打转。
燚不解道:“既然是幻景,我们不去理它,朝向一个方向走不是终究能走出去吗?”
吴非武苦笑着摇摇头道:“这就是迷阵和幻阵的区别。迷阵是依据五行八卦布置而成,无论怎么复杂,终究有些道理可以遵循,精通八卦阵法的人都能进出,只是因人的天赋不同而时间上有差异。幻阵
却不是以数理排布,而是以幻术为根基,破解幻术不但要靠学习摸索,更重要的是天分。一些能量稀薄的幻景在心力瞳术高强人的眼中形同虚设,而我们这些凡人只能靠风波门一再过滤假象,直到我们的肉眼凡胎能辨识出真伪为止,这种过滤要花费我们大量的时间。
试想,如果在作战时被敌人引入此阵,对方如履平地,而我们如履薄冰,这种战斗岂不是鸡蛋和石头的战争吗?如果这幻术高人更精于八卦布阵,他将这两者结合在一起,我想,纵有千军万马也不能奈何得了他啊。但愿布下此阵的人不是奸佞小人,如若不然,就诅咒他快些死去吧!”
他回头看了一眼愣愣的燚,笑道:“看我糊涂的,你的问题我还没有回答呢。虽然一切皆幻景,但阵中的真实情况我们并不知道,因为真实的陷阱都藏在幻景下面,一有不慎,可能立时毙命。而且,这只是勇气问题,跟本质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即使没有陷阱,你有勇气走下去也是白搭,因为幻阵中的幻景对入阵者是有杀伤力的。例如前面是悬崖幻景,本质是平地,但我们看不出,只是心里认为是平地,便大胆走下去。这样我们就会跌死。”
燚皱眉道:“难道我们身体会摔伤吗,粉身碎骨?”
吴非武笑道:“身体不会,但心会,精神上坠落的感觉那么真实,然后撞击地面的撕心裂肺的痛都那么真实,神经不自觉的就会痛厥过去,甚至使我们窒息。所以,幻阵中受到的一切伤痛都是真的,这些痛需要我们动用真气去抵御。之前我把你叫停,不让你继续乱闯,就是因为我隐约听到猛兽嚎叫,无论那是不是幻化出来的,对我们都是致命的。我把你拖进来真是异想天开了,我错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的感觉欺骗了我们的心,我们的感觉被幻阵所欺骗,呵呵,有些迷糊了吧。就是说,我们的感觉是错的,你说的同一个方向可能也是在一直转圈。如果你现在看到阵中的太阳在北面,你踏出一步后,它可能定位在东面了,而你依然认为它在北面。而且太阳是不可能在北面的,这第一眼就是错的了,因为那不是真的太阳。”
燚发现额头上竟然开始冒冷汗,他晃了晃脑袋,苦笑道:“真的很晕乎了,不过隐约我能明白你的意思了,我第一次私自下山就被你带入这恐怖之地,不知是幸还是不幸,呵呵。所以对于我这种俗人,解决这种问题的唯一办法就是学习风波门。”
“呵呵,老弟,我已经说过了,这不是光靠学习就可以的,这需要点天赋。”
吴非武忽然神情黯淡道:“如果此阵是上古神人所设下倒不足为奇,可是此阵出现不到十年,这就意味着当今存在着幻术绝顶高人啊,这种高手,是后天修习难以追赶的啊。”
两人正聊得起劲,忽听皮鞭一响,一个女人低沉的声音:“好啊,阿文开始收徒授业了,风波门,的确是入门课程很好的切入点啊。”
燚心头一震,这声音就在身边,可自己根本看不到人。吴非武侧转头看着薄薄的雾气笑道:“原来是采薇庄主,你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燚只觉得眼前雾气晃动,一个中年女子带马出现在身前,两鬓秀发沾满水汽,一缕缕贴在颊上,惹人怜爱。可再看她面部,两只眼睛过分充血,红丝满布,口中银牙错咬,两腮肌肉微显,怒气冲冲。
燚不禁笑了,这姑娘真有意思,自己的钱囊都被她偷摸了去,现在反倒追将过来,一副怒容,于是愠怒道:“这位采薇庄主,你我素未谋面,为何假称认得我师兄,诓我夜行,窃我钱财?”
采薇并不理他,冷冰冰的看着吴非武道:“吴公子,你好歹毒,掳走我这位朋友不算,竟然屠我鹰鸽,毁我禽笼,这笔账怎么算!?我追你们大半夜连个鬼影都不见,估计你们进了这幻阵。我进阵又摸索了大半天才找到你们,这账又如何算?!你陷我于不义,我岂能饶你!”
吴非武一脸疑惑道:“掳走这位小兄弟不假,可他并不承认是你的朋友;另一件事情更是奇怪,我并没有杀死你的鸟兽……”
采薇盛怒之下,并不听他讲些什么,手中蛇皮鞭凌空带声,抽向吴非武。吴非武还想说些什么,可直逼近前的鞭梢擦着脸庞甩过,劲风如刀割般,火辣辣的疼,他顿时所有话都咽回肚中,抖动双袖,滑出一对判官笔。
燚与汗血马立在两人当中,有些傻眼。他有心帮忙,却不知该向谁出手。吴非武掳拐了自己,可他并未太过为难自己;采薇偷走自己的盘缠,可她口口声声说是自己的朋友。这两个冤家啊,自己该怎么办呢。
燚有心要弄个清楚明白,当下不再多想,踏着马鞍飞起,心中暗念吸字诀,伸手抓向舞动的长鞭。采薇一心一意与吴非武斗在一起,不想旁边的燚出身阻拦,心中更增气愤,顺着燚的吸力使出“鲸吞蛇噬”的怪招。燚有心抓住鞭梢,却突然发现长鞭螺旋盘起,形成巨蟒状漩涡,外大内小,竟要吞掉自己的整条臂膀,他心中暗暗叫苦,急忙变换“推”字诀,同时快速回撤手臂。
吴非武的一对判官笔耍的也是精妙的很,可惜在长度上处于下风,一直近身不得,颇为狼狈。此时采薇突然向燚发威,正是难得机会,就地滑过,一式“双蝶舞花”寻机点刺采薇腕穴。哪知那长鞭远攻近守,两不耽误。采薇手腕回撤,弹性莽鞭尾部形成空隙,正好夹住刺来的判官笔,而此时漩涡前方也结结实实的包住了燚的手掌。
吴非武松开被卷入长鞭的兵刃,另一只判官笔又加紧攻势,想迫使采薇松开长鞭。哪知采薇竟运足真气,抡起长莽,漩涡中澎湃的力量从燚的手臂导入,将他大力推出,但此力甚柔,如海浪汹涌,平缓沉稳,并无锐利。恢复原状的长鞭又能一心一意的对付吴非武的攻击。
采薇满意的看着燚被推出战圈,可吴非武却慌乱中大叫不好,采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禁也是大惊失色,,燚被推出了风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