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你说我女儿她……她……”
早已从椅子上站起的叶妈妈急促地打断医生的话，却是身形一晃，猛然向后倾倒。
听到医生话的那一刻，她的世界仿佛就崩塌了，阳光瞬间抽离，只余一片无尽黑暗。
幸好站在旁边的叶爸爸及时扶住了她，但即使是堂堂七尺男儿，眼泪也同样悄无声息的在那一刻溢出眼眶。
在叶爸爸的搀扶下，叶妈妈脚步虚晃地冲到白发医生面前，死死地抓住他的白袍子，泣不成声。
“焱儿她……她……”
两眼一闭，竟是晕倒在叶爸爸的怀里，手却还紧紧地抓着白发医生的白袍子，仿若这就是她生命中最后的希望了。
“暖欣，暖欣。”
叶爸爸急忙轻晃倒在怀里的人，焦急，不安，伤心，绝望，如决了堤的激流，一股脑儿冲入心田，惹得人抑制不住的颤抖，挂着泪痕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微笑与镇定，竟似一下子老了十岁。
“快，快把她送到那间病房里去，”
白发医生见叶妈妈晕倒，连忙指着过道转口旁的病房对叶爸爸说道。
叶爸爸却仿若未闻，手胡乱的在眼眶上一抹，看了一眼叶妈妈，抬头看向医生，眼里流露出来的是深深的坚定与犹豫矛盾的交织。
“我女儿她……她……真的走了？”
需要多大勇气，他才能把这简短却重如泰山的话说出口。
一句话，倾尽了他毕生的心力。
父母总是难以接受子女的死亡，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是如坠冰窖的寒，那是撕心裂肺的伤，那更是肝肠寸断的痛。
所以，即使听到医生说根本不需要抢救，即使说事已至此，可叶爸爸还是不死心的问了，就算明知道答案从来只会让自己陷入更深的痛苦中。
两位医生互看一眼，其实早在看到叶妈妈的反应时两人脸上就已露出茫然的神色，虽然这种场面对他们而言早已司空见惯。
可是，他们什么都还没说，眼前这两人怎么就认定病人已经走了？
“走了？病人没事啊！”
青年医生看了一眼叶妈妈，转而面向叶爸爸不解道。
“没事？”
咋听这两字，喜悦瞬间袭上心头，可是他不敢肯定，要知道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虽然从接到电话的那刻起他满心最想听到的就是这两个字，可真正听到时他却彷徨了。
而同时他也很是疑惑，叶爸爸看了一眼青年医生，试探地转向白发医生问道：“你们不是说焱儿根本不需要抢救了吗？”
其实，在刚听到青年医生的话时，他愤怒得想冲上去打人，什么叫根本不需要抢救，这医生什么医德？可是，再大的愤怒也瞬间就被失去女儿的痛苦深深的掩盖过去了。
白发医生一听这话，恍然大悟，随即瞥向青年医生，青年医生也自知用语不当，还闹出这样的乌龙，惭愧地低下了头。
白发医生见他如此也未说什么，转而看向叶爸爸，脸上略带歉意。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想你是误会了，他说的不需要抢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病人根本没什么大碍，只是太过疲劳体力不支再加上惊吓过度，才会导致晕倒的。”
“晕倒？”
叶爸爸有一瞬间的错愕，继而道：“可为什么手术进行了这么长的时间？”
白发医生推了推他的古式眼镜，很是一副老学究的模样。
“其实病人在送来时并没有任何外伤，可血液、心肺等生理参数却是异常，我们仔细做了多项检查，才确定她没有任何内伤，只是晕倒了而已。”
“真的？您说的是真的吗？哈哈……”
叶爸爸喜极而泣，女儿死而复生，对一个父亲来说莫大的快乐也不及于此，看着医生微笑的点点头，他才发现自己又哭又笑，实在有点尴尬。
而且，刚才甚至想冲上去揍那个青年医生一顿，如果真那样，他想，他这老脸可就真的是丢得太大了。
叶爸爸随手一抹脸上的泪水，激动得连声向医生道谢。
白发医生点点头，微微一笑，“先生，可否将你太太先扶到那个病房里？我替她检查一下。”
叶爸爸欣慰地看了怀中人一眼，他知道叶妈妈是因为接受不了女儿已死的事实，受了打击才会突然晕倒的，应该没什么大碍，一激动抱起叶妈妈就向病房走去，俩医生笑笑也跟随而去。
只剩一直沉默不语的男孩两眼带着哀伤后的释怀紧紧锁住手术室敞开的大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