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我回来了!”一个清朗的男声夹杂着阳光的味道明媚了正午的农家小院。
正在修着电视机的安锦村长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放下手中的螺丝刀,迎出门去,“子落,你回来了!”
少年明媚的笑容绽放在农家盛夏的浓翠之中,“才走了一个月,就想家了,哪里都比不上我们糖坞!”
跛脚的村长妇人洗着菜,忍不住骂了句,“你这小子,在父母面前还说什么假话,不就是想回来看看清落那丫头么!”
“对了,”吃着农家特有的黄杏,安子落扭头看着正在修着电视机的父亲,“爸,我上周寄回来的书你给清落丫头送去了没有?”
“没有。”安锦埋头修理着电视机,“最近忙得很,忘了。”
安子落撇了撇嘴,起身在书桌上翻出安意如的《当时只道是寻常》,“妈,我去找清落丫头了。”
“记得带清落丫头回家里吃饭!”跛脚的安夫人一瘸一拐地追到门口,对着儿子飞奔而去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毒辣的阳光在安子落额上洒下了滴滴汗珠,他却全然不顾地奔向村边的老房子。
“清落丫头!清落……”
面前的景象惊艳了满头大汗的安子落,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生怕打破了面前的一幅美景。
正午的农家院里回荡着Hita的《采薇》,白色衣裙的女孩仰躺在台阶上,赤着双脚,散着长发。
满院的翠,青色的瓦,白衣的女子悠闲自在。
良久,长长的睫毛轻轻散开,水眸中漾满了诧异,“子落?”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如旧,却让安子落绽开了笑,他献宝一样地举起了手中的书,“清落丫头,我回来了!”
“安意如……”她接过他手中的书,翻了翻。
“我记得距离上次送你那本已经两个月了,你一定看完了,所以又给你带了一本。”他挠挠头,笑得憨厚。
“来。”她把书放下,进屋拿出另一个凉席,挨着自己的席子铺上。
安子落会意地躺下,两个人就那样在正午的时光里,头对着头躺在老房子的台阶上。
“子落,下次给我带诗词原文吧,这些鉴赏的,都带着作者自己的理解和加工了……”
“行!”安子落枕着手臂,眯着眼睛看着树叶中漏下的点点日光,“清落,为什么你不跟我进城?”
“我解释过很多次吧?”韩清落懒懒地回答,“记性还是这么差。”
“可是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安子落一轱辘把坐起来看着她,“而你的世界只有的带给你的这几本书和歌曲。”
“还有疯子的回忆。”她轻轻叹气,“没有疯子就没有我,我要帮疯子完成她的宿命。”
“每次都是这样……”安子落叹气。
他和她认识十年,十年来,她拒绝上学,拒绝离开,拒绝他一切关于让她离开的要求。
可是她又是那么地渴望外面的世界,每次都要他带各种书和磁带给她。
“如果我说这次带你去沈阳呢?”顿了顿,他终于使出了杀手锏。
“那又怎样?”她依旧懒懒地晒着太阳,没有一丝表情。
“沈阳,砂阳实验中学。我带你去疯子的母校。”他撇了撇嘴,“韩清落,如果那个男人一辈子不回来,疯子的等待,你的等待,就都没了意义。更好的方式是,去找他。”
“找他?”韩清落挑眉,“怎么找?大海捞针?”
她何尝没有想过去找他,她何尝不想出去看外面的世界。
可是,人海茫茫,怎么找;她离开了,万一他回来,却找不到人,那疯子的等待全部都付之一炬了。
似乎是猜到了她内心的犹豫,他立即开口,“家里这边可以让我父母照看,反正来你这里也要经过我家……到了沈阳,我们会有很多同学一起找……大家一起帮你……”
几乎是语无伦次地说完这些话,安子落心里茫茫然一阵空旷,韩清落的倔强他是清楚的,他的倔强,她也懂的。
这些年,两个固执的人总是在这件事上争执着。
可是这一次,他是真的打算把她带走,一定带走,不要她再做井底之蛙,不要她孤单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