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流风抛下了披风,忙上前欲接小丐。
上官轻尘将手一偏让了开去,将小丐小心的放在了地上。
“你们准备一下。”伸指,探上小丐的脖侧,感觉到指下脉脉的起伏,上官轻尘松了一口气,起身向众人道:“前面是一片沼泽,过了沼泽便能出雾瘴了。”
“公子怎么知道?”流风反应不过来,大眼睛眨呀眨,再眨呀眨。
“小丐告诉我的。”轻尘叹了一口气,“在昏过去以前。”
流风默。
逐月踏上一步,脱下短袄裹在了小丐的身上。
“走吧!”上官轻尘的唇角一动,托起小丐用比平常更温和了三分的语气道。
*
轱辘,轱辘,单调的闷响,偶尔会有一下震荡,然后又是无穷无尽的辘辘声响。
没有寒冷,没有窒闷,但为什么死了还会有颠簸?
“孔隆!”
又是一下剧震,震飞了眼前的黑暗,似乎有光一闪而过,紧接着有一个很好听的声音响起:“醒了吗?”
这个声音,好温暖!
一张模糊的面孔闪过,渐渐的,越来越清晰,明亮的目光,好看的剑眉,还有唇边点点的笑意,还有还有,一个与那张面孔有些不搭的俏皮笑窝……
小丐睁开了眼,恍惚的望着高远的天空。
深秋的晚空,夕阳的光芒柔弱黯淡,涂不尽漫天的苍白,只隐约带出了点胭脂色,让天地有种美人迟暮的伤感。
“冷不冷?”上官轻尘俯下了身,再问。
小丐摇摇头,咕噜着眼睛四下里打量。
原来,他躺在一辆铺着稻草的马车上,公子坐在一旁,银子哥哥赶着车,而大冰块另外骑了匹马跟着,至于甲乙丙丁……
小丐的眼角抽了抽,威武的甲乙丙丁还是那么威武,尽管胯下的马全变成了骡子和驴。
“时间紧迫,只能在山下的村里买到这些牲口。”轻尘替小丐掖了掖裹在身上的棉袍:“马都遗失在雾障里了。”
小丐一僵,低头看着裹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发愣。
“怎么不说话?”轻尘问,摸了摸小丐的脑袋:“还在生气?”
小丐很慢很慢的摇了摇头,嘴却嘟了起来。
轻尘笑了,伸出手,握着小丐的手很郑重:“这次是我不对,以后都不会不相信你。”
小丐的眼一亮,笑了:“真的?”
“真的!”轻尘捏了捏手掌,像表了表自己的决心。
“那好!”小丐抽出了手举向轻尘,一脸郑重:“击掌为定,说好了就一百年不许变!”
轻尘低头,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啪”的一声脆响,在渐降的夜幕中大掌合上了小小的手掌。 “那就说好了,一百年都不许变!”
秋风卷,将轻飘飘的语声一下子吹散在了风里,但承诺,深植入心,生根,发芽……
小丐灿烂的笑容一刹绚丽了天地,似在秋夜里炸出了满天如夏日般璀璨的红霞。
上官轻尘被美景晃了眼,不知是天边的暗霞让小丐的笑脸更灿烂,还是小丐的笑靥令天边的秋紫更铺张。
“公子。”小丐抓住了上官轻尘的手,紧紧的,让上官轻尘感觉到了他的信赖,沉甸甸的一如之前。
“怎么?”
“我们不去肃州好不好?”小丐跪坐起身,大眼睛在初降的夜幕下晶晶闪亮。
一言出,四周却是一寂,连流风原已甩出去的马鞭都似在空中顿了顿。
“为什么?”上官轻尘问。
“鞑子绝不会去肃州的。”小丐答,细细的眉拧了起来,青涩的小脸上一瞬间露出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灼目自信。
“那么,我们应该去哪里呢?”轻尘的声音低了下来,被风吹的如箫幽吟。
“去博达!”小丐举起小拳头在空中一挥,一锤定音:“鞑子肯定会绕道经博达直接回北荪。那里是他们的地盘,只有回了家,敌人才会真正松懈下来,那时就是我们救人的最佳时机!”
轻尘无言,目光灼灼的盯着小丐。
“哈哈,小家伙,算你厉害!” 流风啪的甩出朵鞭花,回头,“我们本来就没打算去肃州,公子原本就是要直、取、博、达!”
小丐惊讶的瞪大了眼,上官轻尘却在夜幕里舒展了眉眼,一笑,胜券在握……